“那就問問你哥。”林家樂走到閨女跟前,蹲下來給這小丫頭把鞋穿好了,“擦擦臉去吧。”
林秋末也沒問什麼問題,不過等吃早飯的時候他就知道了。
什麼根據山形,判斷哪個地方是儲水地,這的確是很為難人。
隻怕當世大儒都不一定知道。
而林春醒,這個在林秋末眼中非常厲害的人,此次也被難住了。
“多少年前的知識了,我都忘了。”林春醒皺著眉想半天,不太確定道:“按照常理,水應該是在山的坳處,不過有些山坳是後期削平的,這還要看山上的土層岩層來確定吧。”
見兒子雖也不太知道的卻還是說了些,林家樂拍板道:“不管了,就按照你說得先找點。”
林春濃舉手道:“爹,我帶小蠍跟你們一起去吧。我覺得小蠍還是很有靈性的,它肯定知道哪裏有水。”
林家樂不好打擊女兒,之前那幾次都帶著她的小蠍子,帶路是會帶路,可帶的都不是有水的路。
“山上如今也很是悶熱,你跟著去幹什麼,好好地在家幫你娘幹活兒。”
林春濃:---
她覺得不該找不到水啊,畢竟後麵的山那麼大,山上的樹木又那麼茂密,下麵怎麼可能沒有水源呢。
一家人吃飯比較早,早飯後東邊的一片通紅的朝霞中,太陽還沒有出來。
林家樂拿好工具就出門,方小草也拿了個葫蘆,說道:“昨天我就見有人去山裏搜集露水,我也去收點。”
一來掩人耳目:咱們都是缺水的人,二來的確是缺水,能多一點便是多一點的保障。
林家樂卻是不大放心家裏的孩子,想了想道:“半個時辰就回來。災難之前最考驗人心,咱們家在山口,進進出出的都路過這裏,我擔心什麼人起歪心思。”
方小草答應了。
兩人說著就出門,林春濃要一起去,然後被無情鎮壓。
看著緊緊關閉的大門,她氣得張牙舞爪了一陣。
身體小就是沒人權。
林秋末忍不住笑出聲來,小丫頭倏地轉頭看向他,小模樣裏還帶著凶凶的氣息,他笑著過去拉住她:“外麵熱,回屋裏。”
山林間比起外麵,要涼爽許多,但也同樣沒有一絲風,涼爽全是一晚上過去沒有太陽的照耀自然降溫帶來的。
方小草搜集的都是竹葉子上的露水,期間遇到村裏人,也都沒有心情打招呼的樣子。
香荷她娘看到方小草,便從村裏的大部隊中脫離過來,到跟前才低聲道:“我們家那位老太太,要讓全家去逃荒了。”
方小草驚訝,“去哪兒?”
“南邊吧,”香荷娘說道,“老太太說,那邊水多,船多,能過上好日子也不會餓著。”
方小草道:“我覺得能留在家就盡量留在家,南邊也不一定都是好的。況且,要走,得有錢,在咱們眼裏,破家值萬貫,可也不能什麼都捎走。捎不走真要變賣的話,也值不了多少錢。”
香荷娘歎口氣:“誰說不是呢。但要是一直不下雨,也不能守在這片土地上餓死啊。”
“不管怎麼樣,我們能在山裏收露水也能撐一段時間。”方小草說道,“我就不信它一直不下雨。”
香荷娘笑道:“就喜歡你這不服輸的勁兒。對了,你們家濃濃最近怎麼樣。香荷一直說要去找她玩,我忙都忙不過來,便讓她在家照顧小超。”
小超就是香荷的弟弟。
方小草看這四嫂子自從兒子出生後,一開始說是有了兒子放心女兒了,以後必不會受欺負,到現在竟是使喚起女兒理所應當起來。
好像兒子日後一定會給女兒撐腰,女兒要照顧他讓著他是應該的。
方小草覺得這人不錯,想了想,勸道:“雖然兒子還小,但你也不要忽略了女兒。兒子長大了,總歸要去人家婦。媳婦跟咱們,可是隔了一層肚皮的,親不得遠不得。但女兒,卻永遠都會是母親的小棉襖。要想老了不受罪,真得有個女兒。”
香荷娘聽出來林家的點她的意思,笑道:“我知道這個道理,可兒子不是還小嗎?”
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又說起了別的,“你知道不?寒水家的,昨天因為一碗水,跟村尾的二賴子好上了。她弟媳婦一直記恨她,故意引人去捉了現行。你是沒看到,打二賴子最狠的,就是她弟媳婦的男人了。”
方小草不經常去村裏,自然沒聽過這些八卦,隻是生存問題在前,聽了也沒什麼好說的。
說著話,搜集著露水,太陽漸漸升高了,葉子上本就不那麼多的露水很快地蒸發得幹幹淨淨。
方小草和香荷娘一起下山,路上見到好些個村裏的婦人,竟然此時都露出麵黃肌瘦的形狀來。
這目前隻是幹旱吧,老林還說,這村裏人預防天災的意識比較強,幾乎家家戶戶都有地窖存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