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寂寥的星子懸在凝黑的夜空。

已經是五月裏了,間或有蟲鳥鳴叫,卻更添一點寂寥。

秀水鎮還是那個秀水鎮,鮮少有外人過路借宿,夜晚家家戶戶緊閉門窗,連燈光都不見。

徐煉卻還在堂屋裏做著東西。

隻見他正將熔煉好的金屬液倒入早已燒製好的精巧模具之中。赤紅的金屬液迅速開始凝固,竟是一個簪子的模樣。

成型的簪子依舊還是赤紅的模樣,被徐煉整個丟進一鍋漆黑的液體內。

刺啦一聲,徐煉麵不改色,迅速閉氣。一隻路過的蚊蟲不小心闖入液體之上的霧氣邊緣,身形一僵,迅速墜落至地麵,不再動彈。

徐冶坐在不遠處,懶懶支著胳膊看著丈夫的動作。

“你從前曾說,刀本就是最鋒利的武器,何須毒液玷汙,如今為何又肯用了?”

徐煉頭也不抬,聲音卻柔和,“也不算是刀,不過是給小女孩兒的一根簪子而已。”

花婆婆送來的不止是阿榆淬體的藥,還是防身的毒,徐煉要了一些打算煉套防身的暗器。

徐冶目光微閃,正要說話,忽然麵上肌肉繃緊,迅速轉身奔向一個房間內,同時怒喝一聲,“誰!”

白榆正夢到自己被打下誅仙井,猛然驚醒,很快就發現了自己屋內的不對勁。

有陌生的香氣。

她下意識閉氣,並未睜眼,手卻摸向了枕下的藏梨。

這把刀是一把極品法器,以白榆前世的記憶來看,若不是少了一些天材地寶的加持,藏梨不輸自己曾用過的仙器。

刀顎部位是罕見的花瓣紋路,隻要激發,花瓣會自動剝離,成為一把長刀加上五個小刃。

這才是藏梨的真正形態。

“我勸你不要想著對我動手,一個鳳初境的小丫頭,還不是我的對手。”

嗓音極盡嫵媚,白榆睜開眼睛看向聲音的方向。

果然是她。

那日她不是沒有聽見路對麵的談話。

魅影,一個徐氏夫婦禁止她交往的鎮民。

一個危險的女人。

能夠無聲無息不驚動自己的爹娘進入自己的房間,魅影的實力應該不低於爹娘。

白榆警惕地看著她,“你想做什麼?”

女人的臉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樣了,脂粉下有細密的紋路,初現老態。

“沒什麼,姐姐實在喜歡你喜歡得緊,多年輕啊,才七歲是不是。”魅影站到了床頭,伸手想要撫摸的白榆的臉蛋。

手伸出的那一瞬間,白榆身上的汗毛迅速立起,魅影的手沒有影子。

因為幼時每夜都做噩夢,徐煉會給她夜夜點一盞燈,燈中的燈油裏混著甜夢香。

隻要有光就有影子。

可魅影沒有影子。

戧得一聲,藏梨出鞘,五片利刃齊齊直奔魅影的麵門。

女人先是驚愕,隨即笑起來,念了一聲,“好膽量。”

揮袖一掃,薄紗袖內便攏著五片利刃。

卻見床上的小人暴起,刀光雪亮,在空中劃出一道熾熱的刀氣。

魅影悚然一驚,一個鳳初境的七歲女童,怎麼可能使出真正的焚天刀法?

一刀揮出的一刹那,魅影袖中強留的五片刀刃忽然湧起極大的引力,在刀氣逼進她的麵門的一刹那,用力刺入魅影的手心,像是鎖扣一般,一個無形的線牽在主刀之上。

女人發出一聲慘叫,即便這是她的影子,但傷害卻是實質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