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宵行師兄,你知道為什麼秀水鎮晚上不讓出門嗎?”
徐家人各忙各的,江楓眠百無聊賴,坐在堂屋內纏著宵行說話。
宵行一直看著在打磨刀胚的白榆,聞言淡淡掃了旁邊這個聒噪的小弟子一眼,“我不知道。”
“不過師兄叫宵行誒,這個名字簡直就是秀水鎮的禁忌本身,師兄你難道不好奇嗎?”
江楓眠向來在熟人麵前有些人來瘋,現在知道旁邊的是自己人,更是停不下來嘴來。
還沒等宵行皺起眉頭,一直埋頭幹活的白榆直起了身子,額前幾縷散落下來的碎發在燭光之下有些半透,半邊眉毛習慣性挑起,那表情宵行看的清楚,絕對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滿。
“江兄,幫我個忙。”
“什麼?有事兒盡管開口!”
"幫我閉上你的嘴巴,我要注靈了,需要安靜的環境集中精神。”
江楓眠乖乖閉上了嘴巴,往凳子後麵又坐了坐。
宵行看著轉身去取東西的白榆,輕輕笑出了聲。
刀胚已經被反複打磨得雪亮出奇,江楓眠瞧著都懷疑那是當成鏡子那麼磨的,在白榆的擺弄間一傾一側都泛出盈盈的冷光,看得人心驚膽戰。
白榆戴上了隔絕手套,取出了雪魄。
屋內的氣溫瞬間下降至了冰點,一團冰雪在她的手中,泛著淺淡的藍光,隻看一眼就刺目無比。即便屋內的徐冶和宵行修為都不止琴心境,卻也都不約而同地釋放了靈氣護體。
不管是什麼修為,都抵擋不了至寒之物。
這是白榆的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機會,她需要保持專注,全力而為。
注靈法陣剛剛已經鐫刻好,靈力注入後激發出刻著繁複銘文的法陣,熟悉符文的江楓眠一眼看出那法陣之中不斷彙聚著融合的力量,銘文神秘又複雜,即便是他師父在這裏也要歎一句法陣精妙。
雪魄被白榆的推入法陣之中,與刀胚共同懸浮在法陣中間,像是彼此對峙一般,白榆並不心急,為了融合雪魄,刀胚的材料除了百煉鋼外額外添加了萬象金、避寒土、幻色金和百納沙,這是徐冶和自己多次推敲之後的配方。
融合,也需要時間。
江楓眠大氣也不敢出,他瞪大了眼睛,雙手抱著胳膊,看著那雙手憑舉,不斷注入靈力以維持法陣的少年。
少年眉目堅毅,神情專注至近乎神聖,臉上映照著刺目的冷光,強光之下,她眼眶微紅,卻一眨不眨。
她像是摘月的人,萬千的月光挨到近前,變成了尖銳的利刃,冷光試圖將她千刀萬剮,即便如此,她卻不顧刺痛毅然摘下了傷人又漂亮的月亮。
無邊的雪光能刺瞎人的雙眼,但顯然白榆並不在意,她大大方方地凝視了回去,一心隻想要讓那聖潔的雪屈服於冰冷的鋼鐵之中。
約莫一刻鍾之後,雪光逐漸開始收斂,徐冶心弦一鬆,嘴角就提了起來,若有熟悉他的人在這,便能知道這是他煉成一把極好的刀才會露出的神情。
無邊的雪色與寒冷係數被長刀收攏,屋內的寒冷和刺目的雪光隨著法陣之中的雪魄一並消失。
白榆收回左手手,長長出了一口氣,她就快靈力耗盡了。
現在的刀,已然配得上它原定的名字了。
她掏出了一枚複靈丹含進嘴裏,一手接過空中懸浮的長刀,法陣緩緩消散,人已坐在了小杌子上開始專心用錯石對刀胚進行最後的雕琢。她不嵌金玉寶石,也沒有多餘的配件,比如藏梨的五片梨花刃,這把刀,就僅僅是它的名字——蘊雪。
雪是最純粹簡單的東西,可堆積之後的力量重可壓倒覆蓋一切,雪光亦能刺痛人的雙眼。
這就是白榆想要的一把刀,這樣就好。
出於阿榆本身的喜好,她讓徐冶取了一隻罕見的冰原虎骨雕刻成了刀柄,隻等著組合嵌入。
如今刀胚擺在木桌之上,本該雪亮的刀身此刻卻極為低調,隻有燭光照射才顯出低調的青冷光澤,與那積年的木桌幾乎融為一體——幻色金和萬象金的結合,使得這把刀在平常的時候模擬周圍的環境,黯淡無光。
刀顎卻是刀身之上阿榆悉心雕琢的唯一花紋,以猛虎張口的模樣咬著前段的刀身,蘭花穩雕透的刀格,裝上細膩如寒玉的冰原虎骨刀鞘,再細細纏上鮫皮,就該砥礪開刃了。
白榆終於提刀去院子後麵磨刀,淡淡看了一眼還在堂屋裏的宵行和江楓眠,“你們怎麼還在這裏?不去客房休息嗎?”
徐冶早在她成功融合雪坡之後就不見了蹤影,隻剩下了一紅一青兩個人傻傻地坐在桌子旁邊。
宵行站起身笑笑,“這不是不好意思打擾你嘛,我和師弟本來也不用休息的。”
白榆微微點頭,抬腳繼續要走。
“不是不能出門嗎?”江楓眠眼尖,一嗓子便嚎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