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宗距離清彌派不算太遠,不過一個時辰,飛舟便行至了宗門前的環琅天。

耳畔有清脆的玉石作響之聲,周身全然浸在雲霧之間,宵行明明就在眼前,赤衣卻時隱時現。

宵行穩穩驅使著飛舟在環琅天穿行,這是雲隱宗的天然屏障,穿行在其間便有環琅作響,宗內守衛自然能得知有人來訪。

他取出一塊雲紋青金弟子令,注入靈力,霎時間,眼前的雲霧盡數消散,一切豁然開朗。

徐白榆坐飛舟之上,俯瞰著群山一角,重巒疊嶂,高聳入雲,靈氣馥鬱,山霧蒸騰。

待再近前些,便能隱約見到群山之間穿行的修士,各個腳踏飛行法器,卻以靈劍居多。

巨大的白玉廣場,十二根青銅雕刻柱子矗立在其間,威嚴無比,山間有整整齊齊的藥田和花海,綠意盎然。

因有親傳弟子令牌,可直入宗門,不必經過山門盤問巡查,阿榆隻安安穩穩呆在舟上,睜著眼睛看著真正的修真界大宗門。

琉璃青瓦在陽光之下折射出斑斕的光線,正是白日裏,演武場上十八個八角試煉台都滿滿當當。

飛舟一路繞過高山奇峰,碰上了好些禦劍飛行的弟子,間或耳邊傳來幾聲問好,全都稱宵行為師叔。

見白榆看他的目光奇怪,宵行主動解釋,萬銘在宗內輩分極高,是許多弟子的太師叔祖,不過修真界多以實力境界稱呼彼此,若實力相同這才再看師門輩分。

如今他是騰雲境,大小算個師叔。

宗內弟子分為親傳弟子、記名弟子、以及雜役弟子,如今白榆也算是親傳弟子,地位比其他弟子自然更高些。

說話間兩人再遇重重迷霧,宵行淡淡打了個連續的手訣,小舟直入迷霧之中,待迷霧散盡之時,卻已到了一處極險的峰頭。

說險,是因為這座山峰像是從中間一劈為二一般,切麵整整齊齊,兩邊的山中間已有約莫一丈開外的空隙,遠遠可見兩邊峰頭之間連著一個顫顫巍巍的鋼鐵吊橋。

“這就是師父的峰頭,我住在這邊一半,師父在這邊。”宵行指了指相對的山峰。

小舟終於停了,還沒等阿榆跳下去,就有一聲爽朗的笑響在耳邊。

“誒呀,這就是我的新徒弟了是不是,誒呦,是叫阿榆嗎?可真乖,誒嘿嘿,快來,師父給你準備了大禮!”

徐白榆下意識看向身邊的宵行,但見他麵不改色,雙手背在身後,“老頭兒!你收斂點,這樣會嚇壞師妹的!”

宵行嘴裏的的老頭卻不是個真正的老頭兒。

阿榆跳下飛舟,迎麵便走來了一個長身玉立的中年修士,他穿著一身茶白袍子,外罩鴉青色外衫,發髻齊整,劍眉星目,道骨仙風,留了顯示年紀的胡須,黑須之中夾雜著幾根白。

“徐白榆見過師父。”白榆拱手折腰,卻立刻被托起來。

“收你為徒原是我占便宜。”萬銘一隻手背在身後,站得筆直,眼裏卻是全然的慈愛。

“徐兄既然把你托付給我了,以後我便是你的靠山。”

白榆眼神微動,抿著嘴笑起來,“多謝師父。”

萬銘看向遲遲不曾離開的大弟子,換了一副臉色,“你杵在哪裏幹什麼?”

“我一會還得帶小師妹去庶務堂呢,師父你白得一個徒弟,總得向前麵知會一聲,師妹以後進進出出也得有弟子令牌才行。”

宵行看著萬銘,滿臉寫著你不靠譜四個大字。

萬銘端著架子,怒視著自家這個不肖徒弟,“用你提醒?我想不到嗎?”

宵行咧咧嘴,“您老人家不問俗事多年,當年我在禁地築基渡劫之後才被掌門發現錄入宗碟,小師妹如今已經築基,若等掌門自己發現又要到什麼時候?”

禁地是尋常弟子不能進入的地方,甚至包括在職長老和掌門都鮮少涉足,隻要禁地裏的人不出來,前麵的人就不會知道。

自然,禁地裏迷障法陣布滿,若非自己人遲早困死在其中,即便被人發現,也意味著被宗門的最高戰力發現,難逃一死。

這也是為何對禁地之中的老祖以及老祖親傳弟子管理寬鬆的原因。

宵行早就摸透了萬銘的脾性,在他惱羞成怒之前將徐白榆往前麵一推,“見麵禮呢?清彌派的淨川真人可是給了十張青色靈符。”

靈符分為赤橙黃綠青藍紫,依次等級升高,修士日常使用大多是黃級靈符,等級越高,威力越大,青色已經是極罕見的高級靈符,江楓眠那等水準是畫不出的。

萬銘一拍腦門,“被你這麼一打岔我差點忘了,給,我不比你爹,劍修都是窮光蛋,若不是窮我也不會隻收一個徒弟,不過阿榆你放心,這裏麵都是好東西。”

宵行掃了一眼,看著那低級的獸皮儲物袋冷笑一聲,“你好歹給師妹整個禮盒呢,也不能窮成這樣。”

短短一炷香的時間,白榆對萬銘的印象就從一個謫仙般的師父變成了一個貧窮粗心但熱情慈愛的中老年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