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坤突然來報,排隊等候的使節們竟然都已離去,隻有荷蘭大使仍在等候。
雖然心理有所準備,朱閬也不由得方寸間一亂。
菖莆出手了!
解忘機見皇帝神色一冷,嚇得連忙住嘴。
朱閬卻變得坦然,該來的總會來,這困境自己既然遇上了,就定會解決它。
眼中的冰冷突然煙消雲散,微笑道:
“老丈不必心慌,請繼續講述吧。”
解忘機見皇帝有命,於是繼續說下去。
“小妹大怒,說她的製作技藝早已遠勝於我,隻是世人愚鈍,重男輕女,無視她的成就。
老朽怎會與小妹爭吵,隻是好生安撫,讓她先休息,自己便在城中張羅為她挑選婆家。
不料第二日,小妹便留書出走,杳無音訊。
老朽家族人丁不旺,這一代隻有兄妹二人,向來相依為命,卻從此失散。
奇怪的是,不管老朽如何尋找,都沒有任何消息,仿佛人間消失了一樣。”
朱閬笑道:“老丈此舉實在是大錯特錯,小妹不忿世間隻知解忘機。
你何不在之後出產的物件上,屬上小妹解環機的大名。
即使世人不知解環機是女子,隻要她的名聲在外。
她就不會心有怨恨,更不會留書出走,而是安心製作機械,與乃兄二人相得益彰。”
解忘機惶恐道:“皇上所言極是,之後的二十年中,老朽心中翻來覆去的,就是這件事,心中想了無數次,就算是放棄老朽的名聲,把所有工坊出品都屬上解環機又如何?”
趙牧雪姐弟二人,近日來與解忘機共同協作,對老人的技藝欽佩不已。
今日得知,老人與自己姐弟二人一樣,也是有個妹妹,而且技藝不在他之下,自己姐弟始終相守,老人兄妹卻失散多年,不禁起了惻隱之心。
朱閬不願在無聊的情感問題上多糾纏,趕緊問道:
“所以老丈認為,此機括出於小妹解環機之手?”
“家傳技藝,一望便知,老朽第一次看到這火槍上的機關,就知道是小妹手筆,當初她設計的很多暗器都是這一類陰毒狠辣,為老朽不喜。”解忘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連忙回答。
朱閬道:“怪不得錦衣衛中有人使用帶有機關的火器,可以機括之力發射鋼針,也是老丈的手筆吧?這與令妹的原理一致威力卻遠遠不如了!”
“那個確是老朽設計,由趙家小哥完成的。
小妹的設計與老朽都是家傳的機括結構大體一致。
但從零件的質量來看,她必然是有了新的材料。
發射機關內,最核心的簧片,堅硬無比又韌性十足,這種金屬材質世所罕有!”
說著又沉浸在回憶中。
“多年不見,她竟然可以製作出這麼精巧的機括,不知這些年過得好不好,嫁人了沒有……唉,怎麼不來見老朽一麵。”
朱閬不再理他,回頭看向鄭大娘。
“鄭大娘說有兩個壞消息,其一是勞工短缺,其二就是這把精巧的短槍麼?”
“回皇上,妾身隻是弄到了這把短槍,但據說還有長槍,甚至駑炮,都是純機械驅動,無火藥擊發。”鄭大娘憂心重重的道。
“哦?”朱閬一聽之下,不怒反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當初得知白蓮教偷製火器,隨後將之剿滅,營救了趙氏姐弟出來,才有今天這麼多火器的成功研製。
如今竟然有人走了與自己完全不同的路線,卻同樣研究出精巧犀利的武器,怎能不見獵心喜。
如果可以招降,自然是皆大歡喜,如果不行,巧取豪奪,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鄭大娘,”朱閬正色道:“你可知菖莆的大本營在何處?”
鄭大娘麵有難色,“皇上,妾身雖在海上有一定的話語權,但在陸上能力有限,據說菖莆的基地在內陸極為隱秘的地方,白蓮教被皇帝剿滅後,菖莆也越發的神秘了。”
朱閬沉吟片刻,微笑道:“鄭大娘去幫我聯係蟻當家,她麾下的船民,在朕的禦旨下,已經上岸定居,現在她的情報,不知不覺的擴張了不少,她那裏定有些蛛絲螞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