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惶恐地盯著趙煜,有人想要給他磕頭,好半晌下來祠堂內全沒了動靜。
角落裏的漁陽太守和工部郎中形同擺設。
何穗朝二人走過去,抱拳道:“兩位大人,不如您二人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相對視,氾林朝趙煜道:“事已至此,下官也不瞞三皇子了。此事確實是二皇子所為!”
張遙道:“煜王在民間頗有建樹,百姓大多願意擁戴您為儲君。二皇子聞此,多少心裏有些不如意,便找了氾大人商議此事。漁陽是您束發以來的第一功,二皇子自然想從此下手……”
下邊的話都不用二人言明,何穗心下也明了了。
趙煜在漁陽立下的功績,趙玨要他在此處還回去。
氾林一臉苦悶,他道:“煜王,臣等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下官直屬於工部管轄,又師從工部尚書泰威泰大人,這泰大人,又是二皇子的舅母之弟……若非念著煜王仁慈,下官也是萬不敢在您麵前道這些是非。”
韶光在趙煜麵前替二位大人說情:“三哥你看他二人也是身不由己,官大一級壓死人的道理你也不會不明白。”
趙煜神情漠然,喜怒難辨。
韶光將視線轉到何穗身上去,倒是希望她能勸三哥幾句。
何穗趁其不備挨著他,湊到他耳邊輕聲道:“要不事就到這了了吧,二皇子在朝中聯名上書咬你一口,你如今就當報仇了。”
“真假不論,接著就是。他有的是本事給自己脫身,我們不過圖解氣罷了。”
言罷,趙煜難得才抬頭看她一眼。
他問:“你做事,都隻圖自己痛快嗎?”
何穗聽著趙煜的話,總感覺自己是梁溪橋上欣喜若狂去見自己心愛人的姑娘,還沒等俊公子來,卻發現自己的鞋已經跑破了。既羞愧,又覺得無地自容。
她生長於天地間,無拘無束,又不求什麼,故以輕動剛腸,哪有趙煜這般清冷性氣。
何穗突然覺得難受,挪到趙煜身後伸手抱住了他,以求庇佑。
不然呢,沾點請冷氣也是好的。
趙煜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嚇到了,雙手冷冰冰的,不知道往哪裏放才好。
險些腳下踉蹌,步子不穩。
張遙和氾林二人均是一臉痛楚,悔不當初,齊道:“臣已知罪,自會上奏辭去官職,告老還鄉,隻求煜王給個體麵。”
趙煜眼下被某個不分場合的女人牽製著,心煩意亂。
他抓著她的手,想要將人拉開,最後大手覆在她的手上,骨節分明的青蔥白玉交錯,一時間竟然忘了將人掰扯開。
趙煜淺呼了一口氣,對二人道:“不必。漁陽太守張遙,上任以來,不辭勞怨,盡職盡責,本王自是沒必要因此遷怒於你。隻是我大晞律法嚴明,仍要罰你半年俸祿,以作懲戒。如今後有功,另作嘉賞。”
“功過不可抵。”
何穗聽著趙煜的話,用頭輕磕了磕他的背以作思考。
也就是說,張遙因為此次錯事,罰俸半年,是以記過。但是考慮到他今後仍要贍養父母,哺育子女,可論功行賞。
是以給人留條後路。
何穗對於趙煜的作為嘖嘖稱奇。
趙煜對於背後一直拿頭搶他的女人怒火攻心,卻礙著眾人的麵沒法表現出來,隻好用勁捏了捏她的手。
何穗吃痛一聲,瞬間乖了。
趙煜心滿意足地繼續道:“至於工部郎中氾大人,恕本王無能,本王的手還伸不到工部去,後果如何,得靠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