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若生拳打腳踢地要掙開保全的懷抱,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媽咪。
錯綜的腳步裏,有人上來扶顧聿銘。
顧聿銘甩開他,“去找她。”
海平麵離橋不算高,摔下去應該不會死。
但是海水湍急,不快點撈起來,她活不了的。
他哆嗦著站起來,要去找她,隻是剛剛站起來,胸口的血瞬間湧了出來,天旋地轉,一徑暈了過去。
等顧聿銘醒來時,已經躺在了病床上,烈烈的熏風拂在麵上,有股子兜頭蓋臉的窒悶。
溫若生正在他床邊哭,看到他睜開眼,費力地要往他懷裏鑽,“爸爸……”
他叫得有些拗口,卻不妨礙顧聿銘聽到這樣稱呼時的心頭暢快。
但這樣的舒心並沒有維持多久,顧聿銘就想起溫軟墮著淚,一麵向他呢喃一麵往海裏倒下的場景。
心頭驟然驚痛了起來。
“溫軟!”
顧聿銘作勢要翻了被子下床,隻是剛剛動作,胸口、腰間就疼得厲害,一霎汩出了血。
看得溫若生小臉煞白,連連喊著,“爸爸,爸爸,你怎麼了?”
一旁的路齊見狀趕緊過來把他按回床上,“你躺好!她沒事!在隔壁病房呢!”
沒事。
這兩個字像是巨大的石頭落下,砸得他猛地鬆了口氣,“她怎麼樣了?”
路齊蠕了蠕嘴巴。
也就眨眼的一個動作,卻叫顧聿銘咂出了味,悚然了臉,“她是不是有事情?她怎麼了?俞樹煒對她做什麼了?”
說這話時,情緒太激動,扯得胸口陣陣的疼,一下就沁出了血。
溫若生見狀哭出了聲,“流血了,你流血了。”
顧聿銘連忙去哄他,“好了,好了,我沒事。”
溫若生哪裏信他,紅著鼻子,一張小臉嚴肅得仿佛即將要開國家會議的要把他往床上推,“爸爸躺好,媽咪在隔壁睡呢,你亂叫不能吵醒媽咪!”
什麼是亂叫。
他明明沒有。
不過若生這樣關心他,他心頭暖得厲害,一向不可一世的他乖寶寶似的按照溫若生的吩咐躺在床上。
轉過頭,看到路齊站在窗戶透進來的那寸光格裏,問:“她怎麼樣了?”
有了剛剛的打斷,路齊就很會掩飾自己的情緒,頷首道:“沒什麼事,你放心吧,要是有什麼事情,若生也不可能待在這裏了。”
顧聿銘看了看若生,眉心一蹙。
溫若生聽到這話,訥訥地點頭,又皺了眉頭,“路叔叔,那我多久能去看媽咪哇,她要睡多久?”
這麼說到現在溫若生都沒有看到她。
那豈不是在重症監護室?
顧聿銘躺不住了,掀了被子就要起來,“我要去看她……”
溫若生小臉皺得像包子地把他按了回去,“爸爸,你得聽路叔叔的話,好好休息!而且你現在過去也會吵到媽咪的!我不準你過去!”
還不到他腰的小人扮起大人卻很有一套,氣鼓鼓的臉頰,擰成麻繩樣的眉頭,赫赫盯著他。
一邊說著,一邊就替他掖起被子。
過了夏,天氣越來越熱,身上那床被子被溫若生掖得密不透風的,就算中央空掉呼呼的吹,顧聿銘也忍不住擦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