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家夥在林間玩倦了,便又回到了草廬,兩位老人棋盤上的廝殺還沒有結束,爭鋒相對氣勢較之之前更甚,臨近傍晚時,才逐漸從黑白世界中回過神來。兩人抬頭相視,哈哈大笑。
天色已經不早了,林姓老人並沒有要走的架勢,“老家夥,讓我也在你這兒享幾天清閑,你不會介意吧。”說著,一翻手不知從何處冒出一個食盒,“今天可要陪我喝個盡興!”
“好!”此時的孫公和也是頗為豪邁,但一旁的小奕筱便不答應了,一副氣鼓鼓的樣子,警告道“爺爺,爹說您不能沾酒的!”
看到孫女這架勢,老人歎了一口氣,轉而又換上一副諂媚的姿態,軟磨硬泡地乞求孫女,完全沒一個老人該有的威嚴,這讓一旁的師徒二人看得大跌眼鏡,眼看天色也不早了,小淮逸也向師父和老人告辭,準備離開。小奕筱見此,忙問道:“你不住這兒?”
“我住山下。”
“那我怎麼辦?”
小奕筱有些失落,小聲嘀咕著。小女孩算是自己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朋友,小淮逸自然是有些不舍,但練劍修習不可荒廢,便出言安慰道:“明天,我還會來的。”
小奕筱有些失望,“好吧……你可不能食言。”
小淮逸笑著點了點頭,又對著林姓老者行禮,轉身離開了。
林姓老者看到小淮逸,心中好奇便出言問孫公和:“這孩子是?”
“故人之子,托我教導。”
“他姓姬?”
孫公和沒有否認,點了點頭,“還請你不要向任何人提及。”
林姓老者應下,隻是私心裏愈發好奇,孫公和口中的故人究竟是誰,要知道即便是他,當年想拖孫公和教導自己兒子對方都一口回絕,更何況,這個孩子姓姬,前朝的皇姓,而且孫公和似乎很關心這個孩子的安危,這跟性格僻冷的蘇門先生顯然反差太甚。住山下?興許山下便有前朝的舊皇族?
老人思量片刻,新舊兩朝間本就撲朔迷離,再說新周成立已近十載,舊朝根係脈絡早就換了個遍,現在可不是三兩個舊皇族就能動搖的,老者年逾古稀,沒有那個心力去趟這趟渾水,再者而言,舊朝待他不薄,這種趕盡殺絕的喪德事沒必要做,也當是給老友做個順水人情,就此作罷。
……
林老口中“享幾天清閑”,卻是在這蘇門山草廬待了月餘,小淮逸的生活倒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每天按部就班的按照孫公和的要求修行著,令他欣喜的是,身邊多了個玩伴兒。
人族修行一般不宜過早,一般人家都是十六歲以後行了成人禮才啟智修行,再早些也得十二歲以後,但這需要至少上位淩輝的覺者引路護法,而上位淩輝的覺者整個嬴周不過區區百餘位,過早啟智是時無論身體,還是心智都脆弱,夢鑒中彼此世界剛剛聯接時的元氣衝擊極大可能會傷及脆弱的靈魂使其失智,上萬孩童中能有一人幸免便是極大的幸事,類似姬淮逸這種夢鑒自啟的可謂是空前絕後。或許正是因為其夢鑒自啟,也才導致他蘊氣四年依舊沒有破境。福禍相依,概莫如是。這也是為什麼林老聽說姬淮逸在修行時那麼震驚的緣故。
姬淮逸靜坐,小奕筱也在一旁,她自然不會像姬淮逸一般老老實實的調息靜坐,古靈精怪的她總愛繞著姬淮逸轉圈子,也不去打攪,隻是左轉轉右看看,時不時咯咯地笑笑。
“修行真無聊,爺爺說我明年也要修行,好煩呐!我才不要像你那樣。”
姬淮逸靜坐結束後,小奕筱這般抱怨道。聞言,姬淮逸翻了翻白眼,“你以為我想這樣?要不是我當初多嘴,說要修行,我能在這兒?”
隨後轉念一想,“不過,還好。修行的日子裏我懂得了好多事,見到了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小奕筱自然好奇,小臉湊近緊張兮兮地問道“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啊?”
姬淮逸很是得意,“說了你也看不到,那些隻有夢鑒慧者才能看見。”
小奕筱聞言便是氣鼓鼓地舉起拳頭動手,小淮逸卻早就溜之大吉了。當天,小奕筱便叫嚷著也要修行,這可讓的林爺爺好一陣哄,才平息下來。
……
月餘的相處,讓兩個老人從中年初識談到年歲老矣,從天地經緯聊到星空奧妙……幾乎無所不包。同時也讓兩個孩子從陌生的拘謹到如今的無話不談,大概這就是時間的意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