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花朝微雨,扶川生根 中(2 / 3)

熟絡起來的不隻是兩個小家夥,就連林家爺孫帶來白鳥也不介意帶著兩個小家夥在天上玩耍。這一點就連林老也很驚訝——這種白鳥叫白眉鸞,高傲至極,非自己認定的人不載,這麼些年除了他和孫女能與白鳥親近外,就沒見到其他人能讓白鳥騎乘,即便是老人的兒子都不行。

時間飛快,仲春月二,人族的花朝節。隻是這個節日恐怕沒有多少人記得了,好在平安鎮並沒有遺忘。

一早,小淮逸便到孫公和麵前告了假帶著小奕筱到臨安鎮湊熱鬧。

花朝節鎮上要比以往熱鬧許多。在征得爺爺同意後,兩人來到了平安鎮,鎮子上的人明顯比往日要多許多,按習俗這天是要吃百花糕的,小淮逸帶著小奕筱來到往日給孫公和打酒的酒館,酒館是一對中年夫婦經營,小淮逸也很是熟絡了,打了招呼,老板娘端來一小碟百花糕,和一壺山楂果酒裏麵竟還撒了許多細碎的花瓣,在花朝節這些糕點最常見不過。店家也是用心,給兩個孩子準備的山楂酒酒味明顯要淡很多,雖叫酒卻跟果汁無異,百花糕通體潔白,但隻要小小的咬一口便能看到裏麵細碎的花瓣,留在嘴裏淡淡的花香環繞唇齒,和著酸甜的果酒,實在是難得的美味。兩個孩子你爭我搶,沒過多久百花糕,山楂酒都一掃而盡。

兩人準備離開,小淮逸前去付錢,卻被老板娘笑著回絕了:“算是嬸請你的!改天幫嬸寫封信算咱們扯平了。”

平日裏,小淮逸常將老板夫婦以叔嬸相稱,實際上,隻要是鎮上年紀稍長的他總會禮貌地問候。這大概便是嘴甜的好處吧,小淮逸也毫不客氣甜甜地一句“謝謝嬸!”旁邊的小奕筱也是有樣學樣,這邊白嫖了一頓,走之前老板娘告訴他們,前麵花神廟有廟會,但又看了看陰沉沉的天色,恐怕會下雨,又囑咐他們早點回家。

於是兩人便抱著好奇的心態匆匆離開了,天雖陰沉,但街道依舊人潮擁擠,小奕筱似乎沒經曆過這場麵,顯得有些膽怯,緊緊地抓著小淮逸的衣角。

街道商販攤位密集,販賣著各種小玩意,但他們兩人沒在任何一個攤位停留,似是直奔廟會的架勢,可奈何街旁的糖葫蘆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小販的糖葫蘆也與往日不同,包裹透紅山楂的糖衣上粘著各色細碎的花瓣,似乎是為了花朝多吸引點顧客,兩個小家夥便一人一串,拿到糖葫蘆後的小奕筱又像往常一樣活潑了不少,大概美味的小零食總能給孩子壯膽。

兩人接著向前,街道熱鬧如故,惟有一處顯得冷清,那是一家花店,這個日子,花店的生意本該不會差,現在店門卻虛掩著。

花店的主人是一位十七八歲的姑娘,小淮逸常常向她請教花草知識,與她相熟,他記得平日裏她會在店門前打理花草,偶爾坐在百花叢中看著門外人來人往發呆,不似其他店鋪街攤,從不叫賣,但似乎身體不太好,時時有咳嗽,就連薑夜雪也不知病理原由,束手無策。

小淮逸有些納悶,便問一旁的擺攤賣草帽的老伯:“李伯伯,女夷姐姐今天怎麼不在?”

老人搖搖頭歎了口氣說:“那姑娘啊,過世了。”

小淮逸清楚離世便是死了的意思,而死了便是不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修行者管這叫氣盡魂消。腦袋裏翁的一下,突然空了,手裏的糖葫蘆掉在地上,粘了泥。這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死亡”這個詞。

李伯伯看著小淮逸的模樣歎了口氣,他知道小家夥和女夷親近,女夷平日也待這小家夥很好,他也意識到告訴一個孩子自己親近人的離開有多不妥,又是歎了口氣,帶著兩個孩子來到一所小院,小院門前貼著白色的挽聯,小院裏很安靜,院裏隻有一雙老人,老人看到來人也是相互攙扶著出來迎接。

他們當然認識這個孩子,體弱的女夷不怎愛說話,整日與花草打交道,卻意外地與這個孩子親近,小淮逸算是女兒生活中難得說話的人了,老人將小淮逸帶到堂屋,小奕筱靜靜地跟在他身後。

一進堂屋,看到一副掛著白綾的漆黑棺材,那一刻小淮逸感到一陣嗡鳴,整個世界都似乎開始搖晃,鼻尖一酸,哇地一聲便大哭起來,他知道裏麵躺著的便是昔日的女夷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