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訓斥的小白有些臉紅:“我這幾天都在梅子屋裏睡的,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去弄嘛。”
婆婆一聽,嗔道:“嗨,怎麼說你這小丫頭片子......人家梅子這些時跟大蔥走的近著呢,大蔥他爹媽可是每天伸著腦袋,就盼著他家兒子能把梅子娶回去當媳婦兒。這眼瞅著事兒就要成了,你倒好,天天插在兩人中間當個電燈泡,耽誤人家培養感情。我可跟你說,要是這事兒黃了,大蔥家那老兩口兒少不得找你說理!”
小白訕訕道:“那是梅子總拉著我,要我給他做做參考,出出主意......”
“好啦好啦!”婆婆笑罵道:“你自個兒的事都八字沒一撇,還給人家出主意,可別鬧笑話了。”
一邊說著,婆婆拿起桌上的燒水壺向門口走去。
“我燒些熱水過來,再弄點草藥給你敷一敷,你這筋骨傷可拖不得。”
......
聽著門被帶上的聲音,小白從床上坐起。
屋內此刻的安靜,和不久前的喊殺聲,仿佛是兩個世界。
摸了摸脖子,她在意的並非是這微不足道的疼痛,畢竟幾年前出去打獵時,更重的傷也受過。
讓她放不下的,是那個詭異的眼鏡男。
或者說,這個眼鏡男的出現,讓她觸摸到了一絲本以為這輩子都沒辦法接觸到的東西。
線索?緣由?真相?
此刻的她沒辦法形容,更不可能確定......
這個人的出現,就如同五年前那場“劫難”的出現一樣,突如其來,毫無預兆。
今日的場景,與記憶中當年所發生的情況何其相像。
她陷入了回憶。
......
那年14歲的小白,和父母生活在北境的首府——冬源市。父母早年去首府謀生,開了間肉鋪做著小生意,憑借著祖傳的秘製臘腸配方,在出租屋附近的街道還算小有名氣。
在學校裏,小白的學習成績不算特別好,但天生熱心腸的她時常樂於助人,總是帶著滿滿的正能量,也能和大多數同學打成一片,班主任十分欣賞這樣的特質,於是常年讓小白擔任班長。
幸福的家庭,歡樂的校園,友善的夥伴......
原本每一個人都能享受著這樣平靜的日子。
直到那一天,,,,,,
2035年12月28日。
不僅是小白,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不會忘記那一天。
小白還記得,那天早上上學的時候,同學們正興高采烈地討論著“元宇宙”今日將取得曆史性突破,具體是什麼內容不清楚,因為眾說紛紜。不過大體上應該是指用戶進入元宇宙不再需要通過外置硬件設備,而是已經運用先進技術,達成與現實世界的零延遲高度融合之類的......
不過,由於學校並不太支持孩子們過早接觸“元宇宙”,因此小白也並不了解,隻是略知皮毛。
可就在討論聲尚未平息之時,冬源城卻響起了從未響過的“全城警報”......
校領導與老師們如臨大敵,火急火燎地組織著全校同學到操場集合,緊接著,校門口出現一輛接一輛的警車與軍用車,將孩子們分批送了上去。
小白也在迷惑與彷徨中,被送上一輛軍用車。
車輛往出城的方向疾馳,同學們在車內看不清窗外的景象,卻可以聽到隻能在電影裏聽到的類似槍戰、爆破、喊殺的聲音。
還伴隨著隨行軍人的一些生硬的安慰聲。
緊接著,小白聽見一陣巨響,隨即感到失重。一股強大的震波讓整個軍車側翻出去。
其中一名高大的軍人將小白護在懷裏,讓她免受翻滾中所造成的二次傷害。而當軍車停下之後,軍人急忙將小白抱出車廂,焦急地示意她往林海雪原的深處逃離。
“一直跑!不要回頭!”
軍人說完,便撿起地上的步槍,反身衝了出去。
當時她年紀太小了,太害怕了。
所以她聽了軍人的話,頭也不回地往深處逃去。
轉身的一瞬間,餘光瞟到了一群正向自己這邊衝過來的人。
一群比正常人高出一倍、強壯一倍、皮膚呈綠黃色的人。
她不敢再看,她一直跑著。
直到筋疲力盡,直到倒在雪地之中。
也不知是否運氣太好,再度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一間屋子的床上,身邊有一位婆婆照看著自己。
就是這張床,這間屋子,和那位出門為她燒水的婆婆。
......
從回憶中走出的小白,眼中隱隱有淚珠滾動。
小村自給自足,與外界幾乎隔絕,除了偶有從外麵逃回來的人,將其所見所聞的零星片段訴說與眾人聽之外,消息是非常的閉塞。時至今日,她始終都沒有父母的消息。
她不止一度想要離開這裏,回到冬源尋找父母,尋找當年那場劫難的真相。
可少年時的陰影在她心中猶如魔障,這張由恐懼織成的大網,牢牢地將小白網在村裏,足足五年。
本來,今天的所發生的一切,小白以為是這張大網的延續,是被自己躲避五年的命運盡頭。
可是,變故發生了。
那個眼鏡男......
沒有人知道,那個詭異的外來人,對她來說就好像一把刀。
而這把刀,將這張恐懼之網,割開了一個小口。
而自己,迫切地想要將手,從網裏探出去。
小白緩緩地站了起來,伸出手。
將床尾的帆布包一把抓起。
......
“開水來囉!”
門外傳來婆婆的叫喊。
見屋內沒有反應,婆婆努了努嘴,推門進屋。
然而房內,卻是空無一人,原本放在那裏的包也不見了。
深深歎氣,婆婆布滿皺紋的臉上盡是憂色。
顯得又老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