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錦稍稍歪頭,對上了沁蘭身後沈至歡的目光。
沈至歡靠在椅背上,麵上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不得不說,李書錦的確是個挺聰明的人,她看著柔弱,但得罪過她的人都會被以一種特別的形式報複回去。
恰如此刻的沈至歡。
她知道沈至歡不過是嘴上刻薄,心裏卻一定會對封延帶有愧疚。甚至覺得封延就是因為她才落得如此境地,人性就是如此,倘若封延此後怨恨她也就罷了,偏偏到如今還在想著讓她不要自責。
正如當初故意打碎夏稚的遺物一樣,李書錦一直都知道怎麼真正的刺痛沈至歡。
還讓人無法反駁。
確實無法反駁,因為李書錦猜對了。
沈至歡對上她的目光,淡聲道:“沁蘭,回來吧。”
沁蘭臉色有些難看:“小姐……”
沈至歡重複了一邊:“回來。”
沁蘭遂低下頭,默不作聲站在一旁。
所以沈至歡並不否認,她的手臂搭在桌上,一手撐著太陽穴,慢悠悠道:“你下次跟我說話的時候,要注意些。”
李書錦沒明白沈至歡這話的意思,愣了一下沒有吭聲。
沈至歡指了指她的眼睛,道:“你的嫉妒很明顯。”
李書錦無奈的歎出一口氣,像是在嘲笑沈至歡的幼稚:“不是每個人都……”
“你嫉妒我是嫡女,嫉妒我生的貌美,也嫉妒不僅皇帝,連太子都傾心於我。”
聽見“太子”這兩個字,李書錦方才還從容的神色一瞬間變的僵硬起來,她死死的盯著沈至歡,拳頭收緊:“你……”
沈至歡道:“你喜歡太子,以為我不知道嗎?”
她臉色青白,眼睛死死的盯著沈至歡,手裏的帕子被擰的發皺,指節泛白。
挑人軟處攻擊沈至歡也會,她緩緩道:“…太子他人挺好的。”緊接著又繼續道:“也挺專情的。”
純粹的怨恨。
太子,周譽。
李書錦從來沒見過那樣的人,清雋溫和,驚才絕豔,他是皇天貴胄,待人卻謙恭有禮,像冬日潑灑在雪地裏的光,冷冽中帶一點純白的暖。
她從沒告訴過別人她喜歡太子,也並不奢望周譽會多看她幾眼,但偏偏三年前,她知道了周譽喜歡沈至歡。
不止喜歡,還念念不忘了整整兩年。
到現在,該是五年了。
喜歡誰都好,為什麼偏偏是沈至歡?
看李書錦咬牙切齒的模樣沈至歡心裏稍微好受了一些,她語氣有些惡劣,道:“你該不會忘了吧?你姓的是李,你吃沈家的用沈家的,還在我麵前如此囂張跋扈,養狗也知道認主吧?”
沈至歡一提到狗,李書錦便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如今軒月閣正住著什麼東西,沈至歡在告訴她,她李書錦連狗都不如。
因為她姓李不姓沈。
可這一切本來不是這樣的,沈家本來就欠她。憑什麼她沈至歡就能高高在上,而她要就要寄人籬下,小心翼翼的過日子。
她麵色發青,道:“你……”
沈至歡不等她說完便冷冷笑了一下,道:“給我找不自在,你說你圖什麼呢?我就算過的再不順心,碾死你還不簡單嗎?”
沈至歡提到周譽,無疑是往李書錦心口捅刀子,她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才讓自己沒有顫抖起來,她呼出一口氣,麵色又恢複了往常的從容溫和。
她站起身來,道:“碾死我麼?表姐,那我們走著瞧吧。”
她才一說完,就站起身來,身影看著有點孱弱,沈至歡知道,李書錦同她那個蠢姑姑不一樣,她的確不是省油的燈。
“等等。”沈至歡忽然出聲。
李書錦轉過身來,皺著眉看她:“你又想說什麼?”
沈至歡伸手,捏起手邊碧綠色的瓷杯,當著李書錦的麵,緩緩鬆手。
瓷杯摔在地上,輕易就四分五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