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譽的臉實在太有迷惑性了,他這般看著一個人時候會讓人不會讓人覺得冒犯,隻會不自覺的就對他產生好感。
但沈至歡卻不一樣,她微微睜大眼睛,語調緊張起來:“你做什麼?”
周譽卻絲毫沒有後退的意思,他的目光從麵前人因為身體後傾,一直撐著榻而裸露出來的,塌陷的鎖骨輕輕掃過,手指輕巧的從沈至歡手中拿會那個茶杯,指尖掃過她的手指,一觸即分。
他同沈至歡拉開距離,壓迫感陡然消失。
麵前的人臉上仍掛著清淺的笑,氣質清列又溫和,他道:“隻是想給至歡添些茶而已,至歡在緊張什麼?”
沈至歡暗暗鬆了口氣,卻一點也不想在這裏待了。
“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但日後不管如何,都有我在。”
她不知周譽如今同她說這些有什麼意義,三番兩次的這般。她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道:“那殿下想做什麼呢。”
“難道殿下覺得,您能阻止他嗎?讓他對我失去興趣有一萬種方法,可殿下怎麼能保證,這些法子裏有一種可以讓我們都全身而退無人傷亡呢?”
“您父皇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應當比我更清楚吧?”
周譽顯然對終於說了實話的沈至歡很滿意,他低聲道:“有辦法的。”
沈至歡抬眼望他,問:“什麼辦法?”
周譽將茶盞擱在桌麵上,裏麵的水晃了出來濺在了他的手上,他看沈至歡的目光有些晦暗,叫人摸不清情緒。
他再次伸手,勾起沈至歡頰邊散落的發。這個動作實在過於親昵。緊接著,周譽的手又碰到了她的臉,輕輕摩挲。沈至歡卻隻覺渾身僵硬,她不知周譽這是什麼意思,才剛要推開他,卻聽他在自己耳邊道:
“他啊,活不了多久……”
仿佛平地一聲雷,沈至歡驀的睜大眼睛,隻覺得渾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來。
她側眸看過去:“你說什麼?”
“皇上駕到——”
一聲尖利的聲音打破兩人間緊繃的氣氛。沈至歡站起身來,還沒出聲,周譽拉住她的手腕,快步將她帶到了暖閣邊的一間藏書室中。
她原本和周譽就在西苑,皇帝從正門進來朝這邊走,周譽根本不可能再帶她出去尋別的可以藏身的地方,這裏說是藏書室,其實同她和周譽方才待的那件房子也就隔了一間暖閣而已,隻靠一道珠簾自己一扇屏風阻擋視線。
周譽顯然也是沒料到老皇帝會突然朝這邊過來,事出緊急,他帶著沈至歡走向了藏書室的角落,那兒正好有一台高大的箱櫃,外圍又被繪著山水江河的曲屏風擋住。
沈至歡低聲催促道:“你快去迎他,我會自己藏起來的。”
眼下也來不及多說什麼,周譽目光複雜的看了一眼她,便轉身離開了。
沈至歡不敢耽擱,提著裙擺輕腳躲在了櫃子旁邊蹲了下來。
才剛剛蹲下,外麵便隱隱傳來了元成帝與周譽對話的聲音。
說話的人語調帶著不滿:“這是在做什麼呢,我不是讓蘇全安告訴你讓你朝我那去嗎。”
“回父皇,兒臣方才從席間退下來,身上酒水味太重,貿然前去怕衝撞了您,便讓人備水想要更了衣再去。”
“竟還勞煩父皇親自過來,兒臣實在罪該萬死。”
元成帝聲音聽不出喜怒來:“罷了,我也是想出來走走。”
沈至歡聽著兩人似乎坐下了,沒有再繼續往裏走,懸著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下來。
外麵的談話聲還在繼續。
“清洲一案可還有什麼疑點?”
周譽的聲音似乎在有意放的和緩,沈至歡在這聽的不太真切:“回父皇,薛氏一脈已經被押解回京了,一家四十三口,嫡係已經被就地處決,回來的都是不多重要的旁係,此次證據確鑿,還請父皇放心。”
沈至歡心裏疑惑,她從未聽說過這朝中還有姓薛的,但青州畢竟離京城太遠,說是當地商賈也不無可能。
她並未放在心上,心底卻開始想,此時若是被發現,可就不僅僅是同太子那點事了,偷聽今上與太子議論國事,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