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吹過湖麵,一池瀲灩清波。城西的靈均湖湖麵寬廣,即使極目遠眺也望不到對岸的輪廓,岸邊一片蘆葦蕩,風過時搖晃成一片葦海。季珩與紀小小一同用過午膳後出發,到靈均湖時已是傍晚。遠處天際一片雲霞點綴黃昏,斜陽的餘暉返照山光水色,漣漣清波如同一幅畫般。
紀小小今日穿了件累珠疊紗粉霞茜裙,如同稚氣未脫的小姑娘,季珩卻一身玄青色竹葉紋蟒袍,顯得沉穩,兩人行走間,不少人回首側目。兩人正打算乘船遊湖,正巧遇到太子煊赫與一女子同行。太子一眼就看到了季珩身邊的紀小小,卻溫聲同季珩打招呼道:“庭睿,你們也遊湖?”
才兩日未見,他卻有如隔三秋之感。紀小小向太子行了禮,便再未言語。再見他倒沒了之前的自然親近,煊赫心裏有些莫名的失落,他卻沒有表現在臉上,依然帶著溫和的笑意。
同行女子是兵部尚書之女雲暮色,她穿著流彩暗花雲錦長裙,與太子並肩站著。紀小小看她略細長的眼睛,帶著點清冷的疏離,好似不太好相處的樣子。
太子說道:“庭睿接下來什麼安排?”
季珩則淡淡回道:“等會兒與夫人一同乘船遊湖。”
太子接著說道:“如此不如一道?今日是花朝節,有許多新奇玩意,女兒家肯定都喜歡,遊完湖,還能一同去看看。”
其實紀小小不太願意與太子他們一道,影響他們培養感情。
四人同乘一艘畫舫,紀小小與季珩一邊,太子與雲暮色一邊。太子見季珩並不與紀小小說話,他也無心與雲暮色攀談。本就是為了兵部尚書雲岡的支持,他才與雲暮色一同賞遊。
太子說道:“瀾月姑娘最近倒是瘦了不少。”季珩心想,我府裏的人,你倒看出瘦了,心裏一陣鬱悶,麵上卻毫無波瀾道:“太子殿下公務繁忙,倒是有心留意我府裏的人。”紀小小隻覺得季珩那表情,說的不是“我府裏的人”而是“我的人”,雲暮色也嗅到了一絲火藥味,再看那姑娘生的嬌俏動人,兩人坐在一起一個是芝蘭玉樹,一個是清麗靈動,郎才女貌甚是養眼。
她有些苦澀,自己十六歲那次女扮男裝溜出府,和一群小混混打群架時,就是季珩出手相救。她開始還是頗有優勢的,漸漸的自己雙拳難敵十幾手,季珩路過時,順帶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人打趴下了。雲暮色想問他的名字,季珩卻淡淡說道:“姑娘,這於理不合。”
原來他知道她是女的,也許,他就是因為她是女的才救她的。為此,她芳心暗許許多年。直到半月前他要娶妾,娶妾也沒什麼,隻要最終她是妻,有她的位置,她都願意接受。隻是真當看見兩人坐在一起時,她心裏卻還是不舒服。
更令她不舒服的是,父親叫她應太子邀請,遊什麼破湖。遊湖就遊湖,還剛好遇見到他們,也不知他會怎麼想。
太子繼續道:“本來早就想要邀你和小小聚聚,今日也是湊巧。鴻賓樓的什錦蘇盤、鹵煮寒鴨、溜鮮蘑十分有名,再加上道五味琉璃盞,庭睿定是會喜歡。”雲暮色有些吃驚,心想,太子殿下跟季珩什麼時候這麼好的,還關心他愛吃什麼?隻是她沒有發現,他的餘光裏全是一抹粉霞茜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