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力已經極差的蕭平一路上走的磕磕絆絆,幾個廠衛仿佛有意羞辱他,沒有打罵但也沒有攙扶,隻是看著蕭平出醜。

一直到了宮門,蕭平才能休息一下,幾個有著同樣遭遇的士子也被狼狽的押了過來,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心有餘悸和同病相憐。

蕭平沒有參與進去,因為他看不見。

宮門開啟,又是一陣艱難跋涉,被反綁的雙手,身邊士子的叫喊,摔倒時候的痛楚,蕭平咬緊牙關,一直挺了過來。

一直到身邊的叫喊聲漸漸安靜,他被按在了一張椅子上,反綁的雙手並沒有被解開。

模糊看見一個人影坐在了對麵,有些陰柔的聲音響起:“蕭平?”

蕭平點了點頭。

那人又說道:“根據禮部尚書徐翰墨招認,曾收受你賄賂五百金,科舉舞弊,可有此事?”

蕭平微微一愣,正準備開口,就聽見旁邊傳來一聲驚呼:“怎麼可能?我叔父雖是禮部侍郎,但從未有過徇私舉動!再說了,在下家境平平,哪兒來的一千兩銀子可以賄賂叔父?這必然是偽證,我要告你們刑訊逼供!我叔父呢?叔父,叔父!”

坐在蕭平對麵的陰柔聲音再次響起:“廠公一走,你們辦事就不用心了?”

旁邊傳來幾聲道歉,隻聽一番動作和驚呼,剛才還正氣凜然的士子頓時慘叫起來,極為滲人。

那道陰柔聲音轉了過來:“說說吧,有沒有?”

蕭平心思急轉,點了點頭:“有。”

對麵的陰柔聲音滯了滯,估計他自己都沒想到蕭平招認的這麼...幹脆。

本就無中生有的事情,蕭平還真認了?

聽得出來陰柔聲音的主人很是滿意:“既然如此,那就畫押吧。”

反正也看不清,蕭平任由他們解開自己被捆縛的手,按了手印,然後被推搡著進了個昏暗的過道,最後被一腳踹進了一個地方。

蕭平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塵,微微眯眼,隻能勉強看清這裏是個牢房,還有...角落裏的一個身影。

一道蕭平無比熟悉的聲音響起:“賢侄...是我對不住你。”

蕭平心中了然,沒有抱怨和責怪,隻是搖了搖頭:“叔父也是迫不得已...剛才他們當著侄兒的麵刑訊了。”

看到蕭平沒有什麼怒氣衝衝的模樣,也沒有指責他,徐尚書鬆了口氣,從牆角挪動了出來:“他們...沒有為難你吧?”

蕭平摸索著坐到了石床上:“沒有,侄兒直接承認了。”

“承認了?”徐尚書大驚失色,“這般無中生有的事情,若是賢侄也承認了,豈不成了板上釘釘?此事休矣!岑遂必然會將此事報予太後,到時候...到時候該如何是好?”

蕭平沒有說話,徐尚書忍著身上的疼痛絮絮叨叨了好久,這才猛然醒悟住口。

是了,要不是自己沒忍住刑罰,按著他們的指示虛構了一通,蕭平也不會入獄,自己怎麼能怪得到蕭平的頭上?

可眼看平時智計百出的蕭平也沒有辦法隻能應下這供詞,一想到之後自己可能的遭遇,他還是止不住的唉聲歎氣。

可人在絕望時都會有些僥幸心理,徐尚書緩緩坐到地上:“賢侄,太後...太後會不會將此事輕輕揭過?半個禮部都進來了,科舉舞弊之事本就無中生有,東廠如此屈打成招,百官會不會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