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此瞄到文件夾上的名字,嘲他一句:“嘁,口是心非的男人。”
撇開臉的瞬間正好對上林朝雨,她的臉色有些難看,望向他的眼神也帶了些情緒,叢此裝作沒看到,朝她露出一個標準的笑。
林朝雨壓著情緒,和方醫生組隊。
路上叢此和他邀功:“怎麼樣,我是不是又幫了你一次?”
說起這個,粟棲倒是真要感謝他,“回去請你吃飯。”
“這還差不多。”
他們要去的幾戶人家住得有些遠,在村子的最裏頭,一路走過去,經過一片農田,有幾個約莫五十歲的男人赤腳扛著鋤頭在幹活,粟棲和叢此遠遠地和他們打招呼。
風送來他們熱情的、夾著家鄉口音的普通話:“前麵有顆棗樹,結果了,去摘棗吃。”
叢此停下來,朝他們揮揮手,大喊幾聲謝謝。
兩人接著往前走,在拐出農田的分岔口,看到那顆棗樹。
那是一小塊沒有開墾的地,泥土棕色泛著白,上麵有矮矮的雜草,春天足夠滋潤的季節,草尖沾著水。
棗樹大概種得有些年頭了,樹幹粗壯得一個成年男人雙手都環不住,埋在泥土表麵的樹根也有手臂那般粗,錯綜複雜,交纏環繞。往上看,茂盛綠色的葉子像撐在半空的巨傘,傘中碩果累累,垂下的果實壓彎了樹枝。
叢此摸上樹幹,一股厚實感,對粟棲說:“這樹長得真不錯。”
粟棲也過去看一圈,拍幾下樹幹,“確實不錯。”
“剛那幾個叔叔說了,我摘幾個可以吧?”叢此躍躍欲試。
粟棲仰頭,滿樹繁密,一條分支上就結了不少果子,他點頭,說:“那就摘幾個吧。”
叢此身高手長的,跳起來一抬手,低處幾個果子被他的大掌摘去。
“哇這棗結得不錯,光滑又飽滿。”
叢此分兩個給粟棲,學醫的人講究,掏出紙巾細細擦了一遍才放進嘴裏。剛咬下一口,高處傳來一道稚嫩的嗓音,在喊救命。
粟棲和叢此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抬頭往上看,粟棲喊一聲:“上麵有人嗎?”
綠色的枝頭突然露出一點紅色,接著是黑色。
小女孩扶著樹枝,顫顫巍巍地往下看,頭發垂下來,露出一點腦袋又立馬縮回去。
隨後,夾著哭腔的嗓音再次響起:“叔叔,我下不去了,你們你們能接我下去嗎?”
女孩爬得很高,粟棲站遠一些,目測距離大概有六七米。他走回去,聽到叢此問:“小丫頭,你是自己爬上去的嗎?”
女孩吸了一鼻子,抽抽噎噎地回:“是,爬太高了,下不去。”
叢此撲哧一聲,既心疼又好笑,“你別動啊,叔叔這就上來接你。”
“謝謝叔叔!”
叢此活動活動筋骨,卻見粟棲已經挽起袖子。
“你上?”
“嗯。”粟棲把手裏的棗和文件夾遞給他,“你在下麵,待會接孩子。”
叢此一挑眉,“行。”
粟棲找到幾處挨得比較近、凸起明顯的地方,手搭上去,叢此在下麵扶著他,將人用力往上撐,讓他去夠到最低處的枝椏。
“怎麼樣?”
“可以,鬆手吧。”
爬過低處,高處可以搭手的位置比較多。粟棲大學參加過攀岩隊,雖然過去許久了,但一上手,熟悉感回來,不消三分鍾,就爬到女孩在的高度。
見著女孩的臉,他有些熟悉。
女孩臉上淚痕未幹,被粟棲突然伸出的腦袋嚇住,隨後,怯生生的小臉露出欣喜的笑。
她眨一下眼,掉下來一顆晶瑩,“叔叔,謝謝你。”
粟棲朝她笑,騰出手安撫似的摸摸她的腦袋,“把手給我,叔叔帶你下去。”
女孩遞過去一隻手,另一隻手緊緊護著小腹。
粟棲握住她的手,問:“怎麼了?肚子疼?”
“不是。”女孩移開手,裏麵的衣服卷起一層,她掀下來給他看,“這是我摘的棗。”
粟棲垂眸看一眼,下去還是有點危險的,他同女孩商量:“我們把棗扔下去給那個叔叔好不好?這樣我們下去安全一點,他會接著的。”
女孩有些猶豫,嘴唇緊緊抿著,不說好也不敢提要求。
“那這樣,你放叔叔口袋裏?”
女孩輕點頭。
粟棲把她摘的十幾個棗放進兩邊口袋,剩下兩個,裝不進去,他捏在左手手心。
“叔叔,那兩個給我吧。”
女孩的手小,握住兩個剛好。
粟棲左手扶著樹枝,右手去抱她,等人完全在自己懷裏了,他說:“摟緊叔叔的脖子,叔叔要下去了。”
“好。”女孩兩條細瘦的胳膊纏在他脖頸上。
粟棲讓女孩兩條腿也纏上自己的腰,他的手才能空出來搭著樹枝。
叢此搬來一塊墊腳的石頭,在樹下候著,等兩人到他手夠得著的高度,他連忙踮腳去托粟棲的大腿。
“可以嗎?”
“你先把孩子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