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卜條切絲,還是以豆腐為案板,首先一點,刀得快,不能說把蘿卜當豆腐切的那樣快,起碼也得差不多。
留在台上的倆廚師明顯比方才那些人技高好幾籌,當身後屏幕上的秒表開始跳動,他倆開始動手。動作很快很穩,不知道練過多少次。
五秒鍾,僅僅五秒鍾,手裏的蘿卜條散成碎絲。
倆人回頭看眼屏幕,秒表停止,這才攏起蘿卜絲,有服務員送上來兩個白盤。倆廚師把切好的蘿卜絲攤在盤中,竟是很好看。
然後捧起豆腐,豎起來給大家看正麵,連一個刀痕都沒留下。倆人舉著豆腐給大家看上好一會兒,又對著攝象機方向展示好一會兒,還有照相機那裏,等該看的看過、該拍照的拍過,倆人握住豆腐輕輕一捏,碎成白花花的豆腐塊和豆腐渣,示意確實是豆腐。
從他倆用五秒鍾時間切好蘿卜絲時就有人鼓掌,此時掌聲更加熱烈,有很多人在鼓掌的同時,把目光送到白路身上。
白路撇撇嘴,看著是豆腐上切蘿卜絲,隻要豆腐做的夠硬,菜刀夠快,技術夠好,和在菜板上切有什麼區別?
相比較於蘿卜,肉更難切,還不是有高手把肉放在人的脊背上,快刀之後,肉塊成片,脊背連個印子都沒留下。
白路問白鳥信夫:“他倆有你水平高麼?”
白鳥信夫用警惕的眼神看他:“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覺得你這麼大一個廚癡,能允許這種人的存在?”
“你是在挑撥麼?”白鳥信夫笑道:“我就是個小老頭,什麼都不知道,也什麼都不在乎。”
白路鄙視道:“不在乎把我騙來日本?”
他剛說完話,井上先生問白路:“這些都是料理學校畢業的學生,基本功還不錯吧?”
白路回道:“那麼回事吧。”
井上說:“不若這樣,您上去露兩手,也讓我們這些井底之蛙開開眼界。”
顧大翻譯很忙,要努力翻譯每一句話,還要盡量翻譯的很和氣,可井上這句話明顯不帶好意,想了想,沒法用別的詞語代替井底之蛙,隻能原意轉告白路。
白路笑問:“你們的刀功就這樣了?”
井上問:“您還想看更多?也好,請白先生再看下日本料理師的刀功如何。”跟身邊人小聲說上一句,那人朝側門那裏示意。下一刻,那道門再次打開,有兩名工作人員推出來一個大魚缸,特別大,並排躺兩個人都沒問題。
這次沒有在主席台上展現技藝,他們把大魚缸推到大廳中央的三個料理台前麵。
接著從那道門裏走出六個白衣白帽的廚師,空著手走向料理台,在魚缸一側站住。
井上跟白路說:“麻煩白先生,還請多提意見。”
他說完話,六個廚師開始幹活。魚缸很大,不算太高,裏麵遊著各種魚類。第一個廚師走到魚缸前看上一會兒,突然伸出手,好象我們在電視裏看的,有高手在河裏抓魚那樣,伸手如電,一伸一縮,一條小臂長短的大魚就被他單手抓住,魚出水後,改為兩手合力握住,抱著魚走上料理台。
三個大料理台,每一個料理台都有兩塊用來備菜的地方,簡單說就有兩個大菜板。這名廚師抱著大魚走上料理台,把魚放到菜板上雙手按住,目光看向白路。
白路無奈暗歎,我到底得罪多少人?怎麼每一個人看我的眼神都是不正常?
那廚師看眼白路,右手突然拿起案板刀架上的菜刀,狠手一剁,大魚頭和魚身就分離了。菜刀就勢往前一推,大魚頭掉進下麵的垃圾桶。左手依舊死死按住魚身。
大魚沒死,還在跳還在掙紮,尾巴啪啪拍著。這廚師把手中菜刀放回刀架,換把刀刃更薄的窄刀,取刀後直接往左手下麵一送,很快的一個抹挑,魚肉和魚身再次分離。
這把刀特別快,分離出這段魚肉,接著分離魚皮。刀快,廚師又追求速度,最主要的,魚還沒死透。這一刀下去,魚皮最高的部分還帶著一層肉。
不過也算有本事,活魚出水,連續三刀就剩下一段白嫩魚肉。
魚是活的,廚師下殺手的時候,總有血流出來。
料理台右側有個冰桶,裏麵是準備好的涼鹽水,把那段魚身丟入桶裏,再清理下菜板……到了這個時候,菜板上那段露出魚骨、沒有魚頭的半截身體還在輕動……
白路歎口氣,沒說話。
這條魚是紅色的,原來在魚裏缸遊的很好,轉瞬之間變成好幾段……
白路是廚師,可從沒有因為做菜而殺過生。他認為人吃肉很正常,但能不能不要吃的這麼血淋淋。
菜板的半段魚還在動,廚師開始清理內髒和魚骨、魚尾……沒多久這半片魚身也清理幹淨,同樣放進鹽水中。再把先前半片魚身拿出來,再取把小刀在魚身上雕花,快速十幾刀過去,換回快刀切片,薄薄的晶瑩剔透的魚片一片片出現在大家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