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始終堅信您會成為一代明君。”
沉憶辰順勢恭維了一句,不過客觀來說這不算是什麼阿諛媚上,單憑死守京師護住了大明半壁江山的功績,曆史就會給景泰帝朱祁玉一個公正的評價。
“是嗎?”WwW.com
聽到沉憶辰的回答,朱祁玉臉上卻並沒有多少高興的神情,相反他更多陷入了一種惶恐之中。
登基為帝的時間越長,他感覺自己心中的權利欲望愈發膨脹,以至於到了影響家國社稷的地步。
那日朝會於謙的直諫,回蕩在朱祁玉的腦海中久久不能忘懷,為了廢後易儲弄出“滿朝皆太保,一部兩尚書”的局麵,真的是個合格君王的行事嗎?
如今再度聽到沉憶辰“明君”二字,景泰帝朱祁玉已經分不清楚這是真心話,還是朝臣表麵的討好諂媚。
“退下吧。”
朱祁玉沒有精力再去深究這個問題,略顯疲憊的示意沉憶辰離開。可能是丹藥吃的越多身體已經慢慢適應了,他感覺藥效帶來的精力充沛一日不如一日,看來得跟方士商議下換種藥方試試。
“臣,告退。”
沉憶辰躬身拱了拱手,就準備退出禦書房。
不過就在他抬腿跨出門檻的時候,朱祁玉仿佛想到了什麼,突然叫住道:“欽天監已經算出了良辰吉日,將在兩個月後舉辦皇太子大典,襄王參與謀逆就在之前結桉吧,朕不想出現什麼岔子。”
“是,臣明白。”
沉憶辰點了點頭,對於皇帝在時間上的要求並沒有什麼壓力。
原因就在於這種級別的桉子,基本上就是走個流程,罪名都早早已經定好,最多就是個判罰輕重的區別。皇帝已經明言交代留襄王朱瞻墡一條性命,等於開卷考試告訴了沉憶辰答桉。
別說兩個月了,如果不顧及外界影響的話,兩天都可以結桉。
離開了禦書房後,沉憶辰這才放鬆下來重重舒了一口氣。雖然自己已經身居高位,但想要做的事情大多在挑戰皇權,甚至很多時候與皇家利益產生了直接矛盾。
這就導致了地位越高,風險越大,以至於有了一種伴君如伴虎的感覺。
徐徐圖之的道理沉憶辰明白,入仕這麼多年很多時候眼睜睜看著曆史巨輪向前滾動,就在於他很清楚自己沒有足夠權勢前,出手幹涉的後果承擔不起。
性命這東西每個人隻有一條,古人也不是什麼可以肆意操控的玩偶,玩脫了就得把命賠上去。可問題是沉憶辰可以慢慢等,局勢跟百姓他們等不起,無數底層蒼生就跟螻蟻一般活著。
自己多在朝廷抗爭一分,百姓身上的負擔就能輕上一分。
想到這些,沉憶辰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嘴中喃喃道:“做個好官還真難。”
“確實如此,不過下官認為沉閣老能擔當得起好官二字。”
一道聲音突然從沉憶辰的身後傳來,把他都給嚇了一跳,回頭一看發現是比較陌生的臉龐,腦海中思索了片刻才想起來,對方正是目前擔任戶部侍郎的李賢。
“一時感慨,讓少司徒見笑了。”
“不,下官心中想法就是如此,何來見笑。”
李賢擺了擺手,臉上的神情異常真誠。
見到別的官員如此真誠的神情言語,可能沉憶辰心中會有所觸動,但李賢這麼說可信度起碼得打個七折。原因在於他是一個非常“工於人事”的能臣,卻並不是一個傳統意義上的好人。
“工於人事”說直白點就是圓滑老油條,放在常人身上可能是一個貶義詞,可放在內閣首輔這樣的朝政大腦身上,就不一定是件壞事情。
宰輔這個位置除了必要的執政能力外,還需要極其的長袖善舞來平衡各方勢力,把矛盾衝突給化解於無形,讓合適的人提拔到合適的職位上麵。
比如兵部尚書於謙,個人能力毫無問題,可他性格太過於剛正不阿,無法圓滑的處理朝中各種人際關係,就不適合擔任內閣首輔這樣的朝政首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