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人就是季沐川無疑了。
盛若庭那顆因為失去江森而破碎的心,似乎又開始跳動了。
她想擁抱他,想在他的懷裏,為她訴說自己這麼多年以來的辛酸和苦楚。
可手顫抖著抬起,又狠狠地放下了。
盡管這場景夢幻得如同一場不敢奢望的美夢,可盛若庭的心裏依舊藏著一絲清醒。
她往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你不是季沐川,我也不是荊煜,我是盛若庭。”
縱然臉上還有動情的淚,可她的眼神十分清醒。
她清醒地認識到了自己的身份。
可季彌清已經徹底沉浸在了那段記憶之中。
“不!你是盛若庭,可你也是阿煜,這兩個名字隻是你的不同階段而已,我也是季沐川,我是季沐川啊!”
可盛若庭卻一直在搖頭,一退再退。
“季彌清,你不是他,我也不是她。”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進了房間,狠狠地關了門。
任憑季彌清在門外敲門,她也沒有再開門。
“阿煜,你開門啊!阿煜!阿煜,前世我們錯過了太多,這輩子,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阿煜……不要離開我。”
聽著那呼喊,盛若庭淚如雨下。
他的聲音,他的氣息,還有他的記憶。
他是他。
可他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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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夜,天光似乎被什麼東西給徹底吸走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季彌清一個人站在了無人的馬路邊上,手裏死死地握著那一把角梳。
他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走著,機械而麻木。
“阿煜,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認我。”
“阿煜,不要離開我,不要。”
他喃喃自語。
一輛車停在了他的身邊,車門開了,車裏的人隱藏在了黑暗之中,看不清楚容貌。
“她沒有收……”
季彌清的聲音裏都是絕望和痛苦。
“她也不認我,她覺得我不是季沐川。”
車裏的人沒有說話,半晌之後,他朝季彌清無聲地伸出了手。
季彌清看了看自己手裏,那一把才打磨好的角梳,猶豫了幾絲之後,才把那把角梳放到了那人的手裏。
他知道,它其實並不屬於他。
他隻是,擁有季沐川記憶的季彌清,他不是季沐川。
車開走了,那把角梳,也被它真正的主人拿走了,又隻剩下季彌清一個人留在這漆黑的夜裏。
他被那段記憶包裹住,而寸步難行。
甚至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放棄這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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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幾天沒有合眼的盛若庭終於睡了一個好覺,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重活了一世一樣。
她打開了窗戶,呼吸了一口清晨新鮮而香甜的空氣。
忽然,一個小小的東西印入了眼簾。
露台上,有一個小小的盒子,打開一看,見裏麵用紅色的絲綢裹著一枚精心打磨的角梳。
材料有些年頭了,可打磨的痕跡還是新的。
那一刻,盛若庭哽咽了一下之後,喜極而泣。
這一定是江森送來的。
他果然還活著。
盛若庭抬起頭,看向了天空。
他一定偷偷地來過,空氣裏還有他的氣息。
清晨的風,吹幹了盛若庭的眼角的淚。
她閉上眼,逼自己露出了一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