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他拿什麼炸！警一察的手槍都被日本兵收走了！他連一把像樣的刀都沒有！
此時此刻，欒世貴毫無辦法，隻能一一地忍耐著。
1－7
這早上六點多鍾，傅雪嵐起來的時候，窗外的還是墨一般的黑。
她其實剛回來沒多久，隻在床上眯了一會兒，大約有十幾分鍾吧。
她此時心裏壓力巨大，躺在床上想的全是藥品！藥品！藥品！還是藥品！
她坐在床邊一抬頭，就看見牆上的日曆，日期是：一九三七年十二月二十八日。
今已經二十八日了！明，嘉吉號將要抵達上海！船上的一大批藥品怎麼辦！所有人都，日本人肯定知道這批藥品！那麼，這些藥品怎麼辦！如何才能弄到手！
她不知道！她現在唯一確切知道的是，誰都對這個情況沒辦法！
傅雪嵐洗了臉，雙手攏了一下頭發。她看見韓丹還睡著，就沒叫她，悄悄出了門。
1－8
外麵凜冽的寒冷如冰一般凝固，人一出門，就仿佛掉進冰窟窿！
初起的晨霧也是凝固的，如一扇模糊不清的玻璃窗。
在這凝固冰冷的霧中已有影影綽綽的人影。他們或在門前忙碌，或匆匆行走。他們都是早起的人。
傅雪嵐居住的旅館距離黃漢輝的泰古弄很近，都在四馬路。
十幾分鍾後，她已敲開黃漢輝的家門，並且用一種期待和詢問的目光看著他。
黃漢輝什麼也沒，隻是讓開門，示意她進來。
傅雪嵐一進門就看出來，黃漢輝可能也是一夜未眠。他的單人床上攤開著一些報紙，折疊的被子上扔著幾件舊衣服。他的房間裏很冷，沒有剛剛起床的那一絲溫暖。
他的臉色有些晦暗憔悴，眼神沉重而疲倦。他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的，已多日沒換。
傅雪嵐忽然明白，她今可能白來，甚至不該來！老黃要是有辦法，一定會先通知自己。我今來，其實隻是把我心裏的壓力，轉移到老黃身上！
黃漢輝從門外的奶瓶箱裏拿回來一瓶牛奶，揭開蓋子，倒進一隻鍋裏，放在火爐上。他又打開一隻烏黑的餅幹筒，從裏麵抓出一大把餅幹，放在一隻碟子上。
這時，鍋裏的牛奶開了。他把牛奶分別倒進兩隻玻璃杯裏。
他把一隻玻璃杯放在傅雪嵐麵前，又把裝著餅幹的碟子也放在桌上，然後端著另一杯牛奶，在她對麵坐下來，目光沉重地看著她。
傅雪嵐什麼話也不出來了。所有的情況，老黃都知道！日本人肯定知道嘉吉號將要抵達上海！這個，他也知道！他同樣知道的是，誰都沒有辦法！
他們默默地喝著那半杯牛奶，口口咀嚼著幹硬的餅幹。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窗外的空漸漸亮了起來。
終於，老黃輕聲：“雪嵐，我們也許，隻是也許，還有機會。”
傅雪嵐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希望他的話不是隨口的！
黃漢輝再次向她點點頭，聲：“似乎，有人製定了一個計劃。我不知道這是個什麼人！這就是一張紙，是我的上級秘密傳遞給我的。我對著這個計劃看了一夜，也沒完全看明白。我讓你給洪山奎打電話，叫他去找梁茂，就是這個計劃裏的一部分。我隻看明白這一部分。其他的，都不明白！”
傅雪嵐驚愕地看著他，幾乎不出話來。
老黃的智慧，她太清楚了。他的秘密工作經驗，更不是一般意義上的豐富！他是一個可以被認作為極其狡猾的人！
但是，連他都沒有全看明白，這個計劃得有多深奧，多複雜！
她心地問：“這個計劃，我能看看嗎？”
黃漢輝向她點點頭，就起身走到牆角。他把手指伸進一個洞裏，摸出一根細線，然後輕輕拉出一個隻有手指粗的紙筒。他拔開紙筒，從中取出一個紙卷，展開來放在傅雪嵐麵前。
他：“這就是那個計劃，你看看吧。這是原件。我抄了一份，讓林家泰送給老劉同誌了，不知他能不能看懂。”
傅雪嵐看出來，這是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一頁，上麵是幾行潦草的鉛筆字，似乎是在倉促中寫成的。紙條的最後，就寫著“藥品”兩個字，然後是兩個大問號。
紙條上的這幾行字，是一行一個意思。但她整個看下來，卻完全沒看明白！這幾行字所表達的意思，似乎都沒有什麼關係！她反複看了幾遍，仍然沒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