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劍塚藏劍山,山上下著雨,鄧太阿坐在雨中,看著那個仍舊白衣的女子撐傘離開。
他的心裏很不舒服,不舒服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在他心目中永遠都是女劍仙下凡的素姐姐嫁給了一個匹夫,素姐姐還因為那個匹夫,毅然決然的反出吳家。
而吳家,與素姐姐大打出手,自己卻沒有能幫助素姐姐的力量,還有,那姓葉的小破孩,為什麼不能遲一年再走,那樣,素姐姐就不會受傷。
好在鄧太阿很早就清楚一個道理,憤怒這樣的情緒永遠都是弱者才會有的,他鄧太阿,將來的劍必須要勝過吳家,勝過李淳罡,還要勝過東海武帝城。
他將雨水打亂的發絲抹到腦後,繼續拿起劍,練劍。
吳家劍塚外,三千鐵騎在雨中巍然不動,刀鋒正亮,一騎先於三千騎,他一直在保持著握刀的姿勢,雙目緊緊盯著吳家劍塚的入口。
直到一杆青傘與白影出現在他的視線內,他終於鬆開了握刀的手,不管身後三千鐵騎,徑直駕馬來到女子身前。
“媳婦兒,怎麼樣?”
吳素看著那個豪不出眾的騎兵,嘴中咳血卻笑的極是輕鬆,說道:“妥了。”
徐驍下馬,這時才看到吳素嘴角的血跡,便是拔出手中長刀含怒道:“吳家劍塚不知好歹,欺負我徐驍的媳婦兒,當我徐家軍的刀不夠快!”
見著丈夫就要發號施令,吳素瞪了他一眼,說道:“不過是與吳家做了一個了結,現在已經兩清了。而且,沒有必要讓將士們死在江湖。”
徐驍沉默不語,更不敢抬頭去看那嘴角帶血的女子。
吳素將傘撐在他頭頂,冷哼一聲道:“老娘都沒覺得有什麼,你一個大老爺們內疚什麼?怎麼,你徐驍當初追老娘的時候沒要過臉,現在就在意這張臉了?”
徐驍握住吳素的手,咽了口唾沫,憨厚笑道:“隻要咱媳婦兒沒事,我徐驍要什麼臉?咱們這就回去,脂虎那小丫頭,沒爹了行,沒娘了是萬萬不行的。”
……
“大哥哥,我最近總是在做夢。”山崖邊,洪洗象也不畏高,將雙腿放在崖外,雙手托在草地上一臉不解說道。
葉仙則是靠著身後的一棵鬆樹,看著崖外八十一峰朝大頂的景象,問道:“什麼樣的夢?”
洪洗象撓了撓腦袋,說道:“具體是什麼我每天早上醒來就忘的差不多了,隻能記得每次夢中都能看到一個穿著紅衣服的人。”
“夢中經常夢到的人,不是你今世很喜歡的人,就是你前世到死都還掛念的人。”
洪洗象神情懵懂說道:“我喜歡的人是以前村子裏的小青,小青不穿紅衣服,所以,那個穿著紅衣服的人,是我前世掛念的人了。”
葉仙這才扭頭去看小不點的洪洗象,眼神怪異問道:“你這麼小,就懂得喜歡人了?”
洪洗象像是做賊般的看了身後幾眼,小聲道:“大哥哥,你小聲點,大師兄說過山上不禁婚娶,可二師兄又說過,做道士不能成家,要是讓二師兄知道我喜歡小青,那就完了。”
“呃……”
“不過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知道喜歡別人了,是小青說喜歡我,那我也就喜歡她了。”
“……”
遠處一峰之上,一陣鶴唳傳在了一大一小二人耳中,洪洗象一個激靈般站起來,雙手搭在額下,望著遠處雲霧裏的山峰輪廓,隻是他一個來到武當山一年半載的小道童,又能看清什麼?
“一隻白鶴在與一條大蟒打鬥,白鶴贏了,但也不好活下去。”
洪洗象神情有些消沉,以前師父說,武當山有靈性,所以生在武當山的飛禽走獸都有靈性,有靈性,就和人沒什麼兩樣,就像三師兄養的小青牛,山下的鬆鼠一家。
“為什麼要打架呢?”
葉仙摸了摸洪洗象的腦袋,從崖上起身說道:“因為大蟒藏在雪中,先吃了白鶴的孩子,白鶴為自己孩子報仇,就隻能與大蟒打架了。”
“那隻大蟒真該死。”
“但是,大蟒要是不吃白鶴的孩子,就要餓死。”
“啊?”
“但我還是很偏坦的覺得,白鶴是對的。”
“為什麼?”
“因為是人,就一定會有自己的立場,那隻白鶴為了給自己孩子報仇,不顧體形上的差距與大蟒廝殺,而且還勝了,我很喜歡,即便大蟒餓了去吃白鶴的孩子是很天經地義的事情。”
洪洗象覺得有些迷迷糊糊的,葉仙卻在此刻禦劍離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