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屬於昨日(1 / 2)

四年多以來,盡量讓自己不去想他,然而是否真做到了呢?

困在王府裏時,懷疑一切時,多希望他就在眼前,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喊她一聲阿娪,給她一個擁抱,緊握住她的手……

那樣她心底的恐懼、對前路的茫然,就不會那樣深了罷?

那些個無眠的深夜,偶爾甚至會想,她不應該來南州的。

若果先生真是她的臆想,若果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她應該回到蕭家,回到蕭元度身邊。

蕭琥疑心她不肯接納她,她便跪著求他接納。哪怕永遠活在猜忌中、永遠要設法證明自己……妥協就妥協罷,一輩子謹小慎微也沒什麼,隻要有蕭元度便好。

實在不行,她還可以陪著蕭元度落草為寇。

至於隨之而來的父子反目兄弟對壘,以及若幹年後蕭元度會不會後悔為她做出如此犧牲……不重要,都不重要,隻要蕭元度待她始終如一便好。

可她就是騙不過自己,她的理智不允許她無視這些美好背後潛藏的代價。

猶記得阿母知道她的打算後,勸阻不成,淚落不止,歎息連連:“可恨造化,可恨蕭琥。可憐我兒,他亦可憐。”

君埋泉下泥銷骨,我寄人間雪滿頭。將心比心,怎不叫人痛斷肝腸呢。

薑佛桑逼著自己硬下心腸,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他再可憐,我也不能讓步,不然可憐的就是我了。”

除了騙不過自己,她也忘不了前世。即便那是一場虛幻,即便她是瘋了。喵喵尒説

就隻能一日日生熬著,一日似一年那樣漫長。

眼睜睜看著他的影子從心上日漸淡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可以放下的時候,他又出現了。

見到他的那一刻,薑佛桑隻有一個想法——留下他。

她與辜百藥之間雖有個共同的人存在,卻沒有共同的記憶。

蕭元度不同,他記得前世,他可以證明那些是真實存在過的,而且他們是相愛的。

他為她而來,也答應為她留下……

幾年了,薑佛桑從未如此開懷過。頓覺周遭鳥語花香,一切似乎重又煥發了生機。

但她又是忐忑的。

她豈會看不出,蕭元度的留下並非出於自願,他還是想走。

薑佛桑真怕哪天醒來他就不在了。因為她不肯跟他走,他就自己離開了。

她當然不可能放他走的。

既然來了,為什麼要走呢?不是說會一直在麼,不是說會守著她麼……

此外也怕他衝動行事,便安排了些人手留意他行蹤。

察覺到又如何?沒有她的吩咐,蕭元度決踏不出逐鹿城一步。

這樣做是不對的,也很自私。她都知道。

然溺水者攀草求生,在一個求生者麵前,那怕就隻是野草一般微不足道的希望也會用盡全力去抓住。

何況他是愛著她的。

隻是這愛有多深呢?經過四年消磨又還能剩下多少?還似不似從前堅固?

回想前一晚那場平靜地爭吵——

是的,平靜。

愛和恨都是需要力氣的,可他們似乎連爭吵也沒了力氣。

最終他就和夢中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薑佛桑等了他一整晚,等來了風停雨歇、等來了豔陽高升,等來了良媼墜河的消息,也沒等來他。

做過的那個夢裏麵也是如此。

激烈地爭吵過後是無盡地僵持,屋子冷得像冰窖一樣,與彼此共處一室都成了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