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秦煜眉頭深蹙,不住轉動著自己的白玉扳指,秋曇和守誠見此,也都不敢說話,各自沉默著看沿途景色。
秋日天黑得早,才酉時外頭便暮色沉沉,又兼下了雨,城郊的路泥濘難行,顛顛簸簸又行了一個時辰才總算到了莊子上。
那是一片低矮的房屋,比聽風院大不得多少,莊頭和幾個管事的以及他們的家眷都在這三進的院子裏過日子。
此時秋雨已歇,夜幕降臨,門前明燈朗掛,可照見院前一條水溝,因著下了一日的雨,溝堵水漲,幾乎要沒過邊沿。
簷下立著三個著石青色直裰的男子,看著像莊子上的管事,他們也望見了秦煜的馬車,這便打了燈籠上前相迎,同樣迎上來的還有兩隻大黃狗,它們衝著馬車狂吠不止。
馬車停下,守誠打起一半簾子衝管事的喊:“把狗先拴起來,”其中一年輕些的應了,用著燈籠把子一通亂揮,把狗攆回了狗窩裏。
另外兩個則低眉頷首立在馬車右側,為首那老道這些的客氣道:“二爺,可算把您盼來了,昨兒府裏便派人來知會說您要來,賤內手忙腳亂的,也沒來得及備下什麼,便請您先進屋,吃兩盞酒暖暖身子,看著還有什麼要的,我再去預備。”
“不必了,前頭帶路,”秦煜淡淡的一句。接著,他由守誠連人帶輪椅抱下來,因見地上濕滑,守誠索性將秦煜抱去屋簷下,一管事的忙跟上,另一個則喊底下人過來,把馬車牽到馬棚去。
秋曇和綠濃從後頭一輛馬車裏,各抱了一個包袱下來,踮著腳尖在泥濘裏行走,待到簷下時,鞋子便濕了小半邊。
秦煜瞥了眼秋曇那綴小珍珠的湖藍色繡鞋,見其已濕成了深藍色,便吩咐管事的:“先領她們去換衣裳。”
門內立即走出來兩個同秋曇差不多大的婢子,上前接手她們的包袱,領她們進院子,幾人從屋簷下走過,從一石洞門往東跨院去……那兒收拾出了兩間相鄰的廂房,一間是秦煜的,一間是秋曇和綠濃的。
秋曇和綠濃跟著來到她們屋,這屋裏已點了幾個燭台,卻不知怎麼,總不大亮,北邊靠牆設一大通鋪,靠著門邊有桌椅等幾樣必要的擺設,雖算不得精致,倒也幹淨整潔。
二人把自個兒的東西放下,旋即又去了另一間秦煜的廂房,接著馬車裏的包袱也都讓幾個奴婢拿過來了,她們便解了包袱,將裏頭的衣裳和雜物都拿出來放好,先給櫃子熏了香,而後才把衣裳疊好放進去。
接著秋曇將床也鋪好,瞧著沒什麼活兒了,便領綠濃和那兩個奴婢下去,並交代那兩個婢女不可靠近二爺的屋子,因他不喜外人近身,婢子們應了。
於是,秋曇便與綠濃回了自己屋,此時屋裏的四方桌上又多了四碗熱氣騰騰的小菜,有炸金蒜、炒西葫蘆、肉末冬瓜和青豆炒蝦仁,都是這時節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