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瀟瀟躺在床上,半夢半醒間,忽聽窗子傳來“篤篤篤”三聲輕響。她猛然驚醒過來,疑心自己聽錯了。她翻身擁被而坐,“篤篤篤”三聲輕響再度響了起來。

這是她和兄長之間的暗號。

她絕不會聽錯。

陸瀟瀟雙眼一亮,一把掀了被子,也來不及穿鞋,蹭蹭幾步跑到床邊,打開了窗子。

皎潔月色下,一人含笑而立。

不是她念了許久的陸景行,又是誰?

“哥……”陸瀟瀟脫口而出,她眼窩一熱,淚水滾滾而下,“我不是在做夢吧?”

陸景行微微一笑:“你夢裏也有我麼?”

陸瀟瀟用手背掩了唇不話,歡喜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流了下來。

“瀟瀟……”

“誒。”陸瀟瀟應著,後知後覺意識到他還在窗外站著。於是她急急忙忙走到門口,打開了門,衝他招手,“你快進來啊。”

陸景行隨她進來,借著月色,他皺眉:“怎麼沒穿鞋子?”

“看見你,太高興了,忘了。”陸瀟瀟有些不好意思。她走到桌邊就要點燈,被陸景行攔住。

“噓,先別急著點燈。”陸景行低聲道,“我剛回來,很快就走。不必驚動旁人。”

他這話一出口,陸瀟瀟原本滿心的歡喜散去了許多。她停下手上動作:“這麼急嗎?”

“你快把鞋子穿上,當心寒氣。”陸景行神情有點不自在,“還有衣裳,你不冷麼?”

陸瀟瀟低頭看向自己。時候不早,她已經睡了,所以此時她身上穿的是寢衣,長發柔順,還赤著腳,一雙白嫩玉足踩在毯子上格外明顯。

她居然這般打扮,跟他了好一會兒話!

她立時羞紅了臉,一顆心撲通撲通直跳。

她想,她真是太不心了。

夜晚,在她的閨房裏,她又是這般打扮。如果給人知道,她也不必見人了。

穩了穩心神,陸瀟瀟飛快道:“你,你先轉過身,等我整理一下。”

陸景行勾了勾唇,依言轉過身。他心,現在再補救,也沒什麼用啊。方才他可是看的真真的。

他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知道她已經穿好了外衫和鞋子,這才慢悠悠轉了過來。

他看到她的姑娘努力做出一副端莊的模樣坐在桌前,他無聲笑。

他一路趕回,其中辛苦自不必。可是一見了她,感覺疲憊瞬間煙消雲散。

“你怎麼這個時候回來啊?”陸瀟瀟輕聲問,“是有什麼要事嗎?也沒提前一聲。”

直覺告訴她,他忽然回來肯定跟她有關。而且他方才也了啊,忽然回來的,不給旁人知道。

嗯,在他心裏,他向來是特殊的。

沉默了一瞬,陸景行才回道:“還沒交子時,今還是三月二十一。”

“……啊……”他答非所問,卻教陸瀟瀟心跳不自覺快了幾分。

三月二十一,對她而言,對他們而言,都是一個很特殊的日子。

她四歲那年的三月二十一,他們第一次見麵,在晉城的育嬰堂。他從好幾個孩子裏,選中了她,決意帶她回家。

後來養父陸老四,就把這一當做是她的生辰。

“瀟瀟,我連夜趕回來,把這個給你。”陸景行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根簪子,“看看喜不喜歡。”

兩人相距不遠。

借著月色,陸瀟瀟能看到那玉簪上瑩潤的光澤。她心裏一片柔軟,鼻腔微微發酸:“你……”

先時她還在他沒能記住她的及笄禮而暗暗不悅,沒想到他竟然準備了這麼大的驚喜給她。

從邊關到這裏並不近,她幾乎能想象出他是怎麼趕過來的。

她心頭一熱,站起身,幾步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了他的肩頭,輕聲呢喃:“我喜歡簪子,我更喜歡你。”

她聲音很低,可寂靜的夜裏,陸景行聽得清清楚楚。她的長發拂過他的臉頰,他能嗅到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清香。他又被她整個人抱著……

陸景行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四平八穩:“瀟瀟,不要輕易這樣的話。”

“什麼?”

陸瀟瀟暗自思忖,大約是她方才的話顯得太過輕浮。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角,心翼翼鬆開他:“我……”

然而她剛一鬆手,卻又被他拉住。她望著他,眸中有不解。

“我沒趕上你及笄,就幫你把簪子簪上吧。”陸景行目光清明。

陸瀟瀟原本想著這是晚間,她已經梳洗,沒必要再特意綰發上簪,但轉念一想,他特意趕回來,她不能拂了他的意。

於是她點了點頭,一臉期待的樣子:“好呀。”她想了一想:“要不要點了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