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1 / 3)

一顆不清醒的腦袋總要更重一些。

“……”江馴肩上一痛,水筆尖在習題冊上劃出一條黑線。

椿歲摸著腦殼輕“嘶”一聲,坐直,捂住自己的眼睛搓了搓。

真是俗話得好,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

哎,她怎麼又眯著了。

這節課第三次了。

江馴好笑地用餘光瞥見她又一本正經坐直了,並且迅速進入狀態,找到老師講的位置。

姑娘還是很有行動力的,要學習,並不是嘴上喊兩聲就沒影了。具體體現在以前上課隻用來蓋住腦袋遮光好睡覺的地理課本,此刻正安穩躺在課桌上,並且知識點間的空白處,都被正兒八經地塗抹了幾筆。

就是戰鬥力不太持久而已。

下課鈴響,教室裏熱鬧起來。

“哎喲我的媽呀。”腦袋往桌子上一嗑,椿歲垂著胳膊要死不活地歎了一聲。

江馴沒理她,直到姑娘自己偏過腦袋,枕著胳膊跟他:“終於知道地理為什麼要叫地理了。”

“你它是理科吧,它偏偏有那麼多東西要背。”椿歲唉聲歎氣,“你它是文科吧,那些知識點又偏偏都得理解。我這是造了什麼孽選了地理。地理沒理,果然有道理。早知道我……”

下頜微偏,江馴淺翹著唇角看她。

話音頓住,椿歲抬起長睫,從一個很詭異的角度看上去。

少年下頜瘦削,喉結隨著彎唇的動作利落輕滾,脖頸線條淩厲分明。

嗯……這個魔鬼角度居然也怪好看的。

椿歲睫毛尖輕顫了一下,還沒等她不自覺地想避開視線,就聽江馴懶散寡淡地:“早知道你就選物理生物化學了,做不出來可以全推給智商。”

“……?”輕輕抿住的唇角瞬間一鬆,椿歲撐著課桌直起身,麵無表情看向他,“下節課打鈴前都不要和我講話。”

煩死了!為什麼要把她以前的心裏話出來!

氣哼哼地摸出手機,椿歲點開她的解壓神器——單機桌球遊戲。

調整好力道角度炸出一杆球,胡亂打到最後,才發現今連遊戲都不打算讓她稱心如意。

椿歲鬱悶地把手機擱到了課桌上,支住下巴呆滯地看著屏幕。

因為完全沒考慮運杆走位,此刻的最後一個彩球,憋屈地貼著庫邊躲在黑球後麵,很有她當初故意給杭宗瀚做局的那一杆風采。

腦袋裏迅速演練起各種擊球角度產生的結果,不是會犯規就是擊到了球也進不了,最多隻能做個基礎防守。

椿歲撓了撓臉,下意識地看了眼身邊安靜做題的江馴。

江馴的筆尖,正在給一個奇形怪狀的四棱錐畫輔助線。

那些迂回曲折的線條,簡直像極了她腦袋裏懸浮的擊球路線。

椿歲戳了戳他胳膊。

江馴偏頭。

清了清嗓子,椿歲一本正經地:“給你個理論落實實踐的機會。”

完全忘了剛剛叫別人不要和她講話。

瞥了眼姑娘的手機屏幕,江馴笑得一臉禮貌又不熟:“不用了。”

椿歲最煩他這副頭懸“關你屁事關我屁事”流動錦旗的樣子,壓著音量聲激他:“試都沒試就放棄,你是不是不行啊?!”

江馴一副不行也無所謂的表情,繼續畫他的輔助線。

椿歲:“……”這人不被揍到底是因為成績好,還是因為長得好?

“你試試呐,”椿歲扯了扯他的校服袖子,眼睜睜看著他把輔助線畫歪,有點心虛地利誘道,“你要是贏了,我就不記你剛剛嘲笑我的仇。”

明明該覺得無聊的,江馴卻有點好笑。垂眼看著她捏在自己衣袖上的指尖,不著痕跡地抿了瞬唇角,江馴不置可否,拿過她的手機。

“別犯規,別防守,直接算好角度把花球打進去。”椿歲湊過去指揮道,想了想又問,“……你會打的吧?”

江馴正要操作的指尖一頓,看著姑娘明目張膽擺在臉上的“你不要真的隻會擺球哦”,機械地扯了扯唇角。

椿歲眨眨眼。

比起行不行,這個男人好像更在意別人他會不會嘛。

這奇奇怪怪的勝負欲。

椿歲很快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自己的手機屏幕上。

因為她糾結了快一整個課間的球路,她都不確定江馴拿過手機有沒有掃上一眼,就確定了出杆方案。

看著白球避開黑8,吃了四次庫撞上花球,又讓花球沿著庫邊安全落袋,椿歲終於發自肺腑地“謔”了一聲。

姑娘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好聽話張口就來,慷慨得像臘八節廟前派粥的:“你怎麼這麼厲害?你這水平直接參賽都沒問題了啊!”

“實戰比不過你。”江馴看著她淡聲回。

他不知道椿歲有沒有經過專業訓練,隻單看那次她和杭宗瀚打的兩局,從打球思路到杆法技巧的運用,要麼從就有接觸,要麼就是賦異稟。

椿歲沒想到江馴居然還會誇她,一時間這話都有點接不下去。像是習慣了被他懟,突然受了他這麼一句,心裏莫名有些不上來的異樣。

撓了撓臉,椿歲找話道:“那你剛剛是怎麼想的啊?”

江馴把她的手機推回去,筆尖在那根畫歪了的輔助線上點住,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你要不問問它是怎麼想的?”

看看看看,這才是江馴的正確打開方式嘛!多麼陰陽怪氣,多麼答非所問!

椿歲瞄了他一眼,一臉嚴肅:“哇,果然知識就是力量,知識堪比整容,知識讓你平平無奇的臉都散發出光芒。”

“……”明明應該是最不在意的事情,卻因為姑娘那句“平平無奇”生出點自己也沒明白的逾常情緒。

江馴垂眼看著毫無誠意的椿歲,突然問:“喜歡打球?”

江馴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極在意她的秘密被別人聽去,單單隻在問她一個人。

椿歲怔了怔,看著他難得不是漫不經意的目光,那聲“不是”有些不出口。

鬥誌昂揚地抽出物理書,椿歲極其生硬地扯開話題,嚴肅地叫他:“江馴。”

江馴:“?”

“你剛剛用知識的力量一杆進洞的時候,”椿歲認真臉,“真的好像全身都在發光誒,好神奇。”

姑娘靠窗逆著光,耳尖上米粒大的淺褐色胎記都被陽光照得半透,教室裏的日光燈,在她漆黑的瞳仁裏投出兩抹光點,正好綴在他的倒影上。

少年眼神微閃。

“就跟那種身後P了一圈兒光,假裝自己是活佛,就為了多賣幾盒保健品的騙子一樣神奇!”椿歲一錘定音。

江馴頭一回很努力地理解起一句話:“?”

然後咬了下槽牙看著她:“…………”

上課鈴響,椿歲轉過臉憋著笑翻開課本。

老師走進來:“這個月月考三門都要考大家都知道吧?”

“知——道——”既然無法逃避,同學們幹脆拖著嗓子嚎。

椿歲:“??”她怎麼不知道?一定是學校在她還沒下定決心好好學習前決定的!

這是什麼人間疾苦,椿歲那點贏了嘴仗的嘚瑟勁兒,瞬間萎掉。

“你們平時交上來的作業,這次月考能有個什麼分,我心裏也有數。”老師掃了教室一圈,重點掃了下椿歲那個角落,“都近朱者赤,可別化學反應了,我看有些同學連點物理反應都沒有,這開學都快一個月了,三兩頭蹭一下都該沾點顏色了吧?”

江馴下意識瞥了她一眼,抿了瞬唇角。

姑娘正沉浸在月考的打擊中無法自拔,臉埋在攤開的物理書裏蹭知識點。

“知道你們大部分都是要好的同學一起選了同樣的三門科目,還每要手拉手一塊兒上課上廁所是吧?”老師敲了敲講台,把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這個要好的體現,別光放在玩兒上,要一起進步啊!我跟你們幾個老師商量了下,今開始,你們同桌倆倆結對幫扶,作業互相檢查了再給我交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