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媽媽最後這句輕歎落在顧懷安的耳朵裏便是如平地一聲雷,叫人久久不能回過神來。
直到賀媽媽不知什麼時候離開,顧懷安都還站在那裏,手裏拿著方才夏洛笙給的那枚荷包。
自己的女兒月柔也曾給自己繡過一個荷包,這兩個荷包樣子雖說不像,可月柔把荷包拿給自己時的神情可是同今日的夏洛笙一模一樣的。
顧懷安還記得那天,顧月柔興衝衝地跑到了自己的練武場,一雙白淨的小手捧著一枚荷包小心翼翼地遞給了自己,說是她繡得第一枚荷包,裏麵還有自己去寺裏求得護身符。
彼時自己女兒的女紅著實不算好,那荷包實在是繡得不成樣子,針腳歪歪扭扭的,看不出來繡得是花還是太陽,後來月柔告訴她那是一隻貓,叫他哄了好久買了幾串糖葫蘆才哄好了。
再後來月柔的女紅越來越好,等到及笄前又送了自己同樣的一枚荷包,隻不過這回繡得精致極了,可那會兒自己脾氣算不上多好,說著男人不戴這些東西,可還是把它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可惜的是,後來上戰場的時候給弄丟了,再後來便是月柔出嫁,說給自己再繡一個的荷包也沒再繡了。
再後來......
顧懷安想著方才夏洛笙穿著那身衣裳的樣子,他眼前也是一個恍惚,差些以為是自己的女兒回來了,可等他看清楚了才發現,那不是她的女兒,而是她女兒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脈。
隻是......
顧懷安不是不想見夏洛笙,可是每每想起夏洛笙從前說過的話,他就不知道該怎麼去見自己唯一的外孫女,生怕再被人給厭棄了。
可是如今......顧懷安摸了摸那枚荷包,感受到裏頭像是有什麼東西似的,便將其打開看了一眼,霎時間險些紅了眼眶。
裏頭疊著一張紙條,就像自己女兒那時送自己的一樣,是一枚一模一樣的護身符。
顧懷安年輕時便是個刀紮在肉裏都吭聲的脾氣,上了年紀更是不輕易流淚,可眼下看到這個,卻是再也忍不住了,眼眶一酸眼淚就要下來了。
或許自己這個外孫女當真是不一樣了。
賀媽媽方才說的話還在耳邊,顧懷安瞧著方才夏洛笙消失的地方看了好久才邁步走了出去。
“小姐。”
賀媽媽此時也回到了馬車上,夏洛笙見她來了便一把拉住了她,著急而又小心地問道:“外祖父他......他收下......”
“收下了收下了。”賀媽媽寬慰道:“老將軍寶貝的跟什麼似的,小小姐,老將軍就是嘴硬了些,您過些日子再去給他服個軟,他就什麼氣都消了。”
“是嗎......”夏洛笙卻是不敢這麼想。
畢竟先前她說過的話,著實是傷了這位老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