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眯了眯眼睛,看了蒲黃兩眼,沒想到還真是根難啃的骨頭,是自己太大意了,想想,從她的身上,自己還真沒得什好處,真是虧大了。
“我倒是忘記了件事了,這隻是分食並未分家,你家裏的活要做,掙的銀子都要上交,今日去集上,掙了不少罷。”
洪浩安的臉色不怎好看,他陰鬱地看著吳氏,沉聲道:“娘,我想您心裏很明白,除了未分家產,這跟分家有什區別。這鍋碗瓢盆什的都要銀子,我是個不爭氣的,娘子每日要做您給的活,還要想著法子掙銀子,這不掙的都不夠買的,要不大伯母那欠著的銀子您幫著先給還了,下次有了銀錢再給您?”
吳氏臉色一變,“你做夢,讓我替你們還銀子,我瘋了才同意,我告訴你,分家了還要每月上交一定銀錢,你們隻是分食而已,難道不該上交?我是長輩,我說多少就是多少!”此時吳氏的嘴臉,跟那街邊強取豪奪的流氓沒啥區別。
“這是怎回事,我那日不是讓你拿兩百文給老大家的,怎需要去找大嫂借?”洪家二爺洪亮帶著怒氣的聲音在側門那響起。
除了蒲黃外,其餘人都被嚇了一跳,尤其是吳氏,聽著洪家二爺那話,心裏虛得緊,她梗著脖子視線看向別處:“哼,誰知道這小蹄子都花哪去了?”
幾十年的夫妻,洪家二爺能不明白吳氏的一些小動作,臉頓時黑了,有些尷尬地看向大兒子,“還杵在那作什,夕食不吃了?”
誰都知道那兩百文是怎麼回事,但洪家二爺卻不能明目張膽地當著兒女的麵指責吳氏,這般好歹還掛著張臉皮日後好相見不至於水火不容。
洪小妹齜牙咧嘴的,撫著臉,怨恨地看著蒲黃,轉身衝洪家二爺叫道:“爹,你瞧瞧人家,臉都要毀了,這要是留下疤可怎辦呀?”
“我瞧著不是多大的口子,明日去找王伯要點草藥敷了就成。”洪家二爺心不在焉地看了洪小妹臉上的傷口一眼,對於這個小女兒,他一向溺愛,說話都輕聲細語的。
“那我要吃蕭家的山楂糕。”洪小妹察覺出洪家二爺的情緒不怎好,就拉著他的手撒嬌道,以往這樣每次都湊效。
果然,洪家二爺無奈地拉著洪小妹的手,“成成,飯後我就去蕭家看看。”這蕭家主做山楂糕,味道很好,有時賣剩了帶回來,就會折價賣給村人,有那舍得的人家,偶爾也會買上一小塊嚐嚐鮮。
“爹,那我們去吃飯吧,今晚有嫩花生和鮮豆子。”洪小妹哄著洪家二爺往屋內走,進屋前,她回頭給了洪浩安一個挑釁的笑容。
“真是邪門了。”吳氏嘴裏嘟囔著,發現每次找蒲黃麻煩,不是出點小意外,要不就是洪家二爺會突然出現,想著,不由打了個冷顫,果真邪門。
看著側門被關上,蒲黃無奈地搖了搖頭,此時被吳氏這麼一耽擱,天色漸漸暗了五六分,她先將洪浩安給包進屋中,點亮油燈,又將那碗剝好的花生豆子放在桌上。
“娘子,這花生豆子我都剝好了,你先吃點。”洪浩安撐起一個笑臉,說道,雖自己告訴自己不能指望,很多時候仍會自己欺騙自己,可能怎樣可能怎樣,隻不過現實往往很打擊人。
“好的,你先看會書,炒菜是來不及了,夕食就吃鹹粥罷。”蒲黃多少能知道洪浩安的心情,並不想去寬慰他什麼,這些事她還真的不能說什麼,否則日後兩人反目了,再翻以前的破事,自己被扣上個什麼帽子就鬱悶了。
這想法未免顯得冷情,對洪浩安沒有足夠的信任,但這沒錯,他能為自己說話,她欣喜,卻不代表自己要全心全意地去信任,有所保留才是最好的,正如洪浩安,他未必對她是全心全意的信任。
現在,他們因為各自的無奈而湊在一塊,在未來的某一天,會不會就此分道揚鑣,且再說,誰也無法在此就下定論。
將那碗花生豆子用水過了下,倒入鍋中,繼續燒火,趁隙將野菜也洗了扯成一段段,這糙米味道還行,煮爛了也不刮喉,加了野菜倒別有風味,若是有三層肉切碎碎下去,那個味道更香。
沉默地吃完了飯,天未完全黑下來,蒲黃又燒了鍋水,裏頭扔了兩把前兩****采到的活血藥材,這幾日,吃飽了,她才有心思去看洪浩安的雙腿,四年多沒運動,肌肉萎縮了不少,沒想象的嚴重,褥瘡也沒有,看來他把自己照顧得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