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平少見地沉著臉,讓陳氏的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瞅了個空兒,就低聲問怎麼回事,奈何洪浩平就是不吭聲,讓她很是無奈。不過看向蒲黃時,她眼睛一亮,猶豫了片刻走了過去,低聲問話。
“大嫂,相公怎這般生氣,是怎了?”能惹洪浩平生氣的事情不多,陳氏對他還是很了解的,她問又不說,肯定是跟留在家裏的那兩個女人有關係。
蒲黃瞟了遠處的吳氏一眼,再看明顯心不在焉的洪浩寶,低聲說道:“小侄子想吃花生,但小妹嫌棄他不幹活。”具體的她沒說,以陳氏的聰明,肯定能猜出後續。
不出蒲黃所料,陳氏的臉色也沉了下來,片刻才說道:“大嫂,煩請你回去幫我看看孩子,我在此多謝了。”完後就拚命幹起活來,想早點回去,如果現在回去,之後要找借口發難就難了。
“不用,我也很喜歡侄子侄女他們。”
蒲黃回去,守信地去看了兩個孩子,他們的手裏,放著剛才洪浩平偷拿來的花生,正慢慢剝著,兩人猛地看到蒲黃,不由嚇了一跳,睜著眼睛往後退。
她有那麼可怕嗎?蒲黃摸了摸鼻子,摸出一把花生放在桌上,“這些給你們,別再往你姑姑四嬸身邊去。”此時,洪函文手背已經紅了一片,稍微腫了起來,孩子的手真是嫩。
一畝多的花生地,如果一家人手腳快的話,一天趕一趕還是能做完的,可這方在洪家,時間愣是得增個兩三倍。蒲黃挑了四五趟後,也跟著拔花生去了,現在洪浩平使勁地往家裏挑呢。
“大嫂,你回去怎不帶點水過來,都要渴死了。”洪浩寶抹了一把汗,衝蒲黃抱怨道。
蒲黃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家中無涼水。”
“怎可能,小妹不也在家嗎?”洪浩寶拿下鬥笠扇著風,喘著粗氣說道,明明沒做什活。
“嗬,四弟倒是想得美,小妹不睡到日上三竿會起?還燒水,沒叫人回去伺候她算很好了。”陳氏諷笑道,心裏一股氣,她生了洪家的長孫長孫女,卻一點都不被家裏人重視,就是兩個孩子,也是被忽視的,這老兩口,是等著夏氏的肚子呢,這心真是偏得沒邊了。
洪浩寶看了陳氏一眼,心裏覺得奇怪,這二嫂是吃了炮仗嗎,怎火氣這般大?
“你們兩個賤蹄子,還有工夫在這閑話,也不看看什時辰了,午時還吃不吃飯?”午時挎著裝得滿滿的豆莢過來,遠遠地也沒聽清陳氏在說什麼,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就下來。
陳氏沒吭聲地埋頭做活,蒲黃的動作也不慢輕鬆得緊,不想吳氏就將下一個槍口對準了她,“還有你,我什時候讓你來拔花生了,我的話都不聽了,到底有沒有將我這個婆婆給放在眼裏?”
有了蒲黃的加入,洪家二爺輕鬆地坐在田埂上抽著旱煙,見吳氏不管不顧地罵著,不由有些惱,“你吵個啥,是我讓做的,你想怎的?”
吳氏頓時有些訕訕的,嘴上仍然不依不饒的,“我能怎的,這不是有你們爺倆拔花生嗎,她挑回去還有錯?”
與洪家此時隻拔了一半的花生地相比,隔壁的王河家的早就拔完了,正往家裏挑呢,聽得吳氏罵,顏氏忍不住插嘴:“喲,我說姐姐,這天熱,怎的你火氣也大了,這挑擔的活兒,也就男人家在做,你看哪家讓媳婦大熱天地挑這般重的擔子?”
“王河家的,我安排的活兒還能有錯,你未免也管得太寬了些。”吳氏不爽地回道,覺得顏氏最近怎處處跟她作對。
“這話咋這般說的,我還有錯不成,你家又不是沒男人了,讓媳婦做那重活,你也說得出口,真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啊。不過說得也是,誰讓大侄子殘了呢,你不放在眼中也對。”顏氏搖頭晃腦地說道,將花生上幹掉的土抖掉,綁成一束一束的。
“你……王河家的,你這嘴巴子也太爛了,竟說這話來汙我名聲!小心撕了你那沒把門的嘴。”吳氏將籃子往旁邊一放,站在田埂上,大有跳到下一塊地裏找顏氏掐架的打算。
“囔什麼囔,是要全村人都知你這潑婦樣是不,還不緊著幹活!”洪家二爺不耐煩地說道,這婆子,年紀越大越喜歡與人吵,也不嫌丟臉。
“娘,我好餓,您先回了做飯罷,我們再拔一壟就回去。”洪浩寶撒嬌道,一大把年紀了也不嫌惡心。
“哼,今天算你走運,下次再讓我聽你胡說八道,小心我撕了你。”吳氏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比劃著,下來田埂,挎著籃子就回去了,最近與顏氏的嘴仗老是落了下風,尋思著什時候好好銼下顏氏那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