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城外的汴河碼頭上,來往的船隻絡繹不絕,纖夫們喊著號子,拉著一艘艘大船。苦力們光著膀子,汗如雨下的將貨物從船上運下。
岸上的一間小酒肆,穆栩坐在門口的草棚裏,望著遠處宛如長龍一般的城牆, 思緒不知去了哪裏。
“哥哥若是想遊下東京城,那不妨去住幾日,反正今日才九月十一,距下月初八有近一個月,咱們時間還充裕的很。”朱武見穆栩神思不屬,便輕聲建議道。
穆栩被朱武的話打斷思緒, 輕輕搖了搖頭,說道, “不必, 我是想起了一些事情,並非想進東京城。”
說到這裏,他見阮小七、張順皆麵露遺憾,反倒是武鬆態度自若,便不由笑道,“張順兄弟沒來過東京城,有些神往也是情有可原。但七郎你不是來過嗎,如何還這般神情?”
阮小七撓了撓頭,咧嘴回道,“那東京城就像神仙居所一般,哪裏會嫌去的太少?”
武鬆插言道,“七郎隨哥哥來東京城,去的必是繁華之所, 所以才這般想。去年我來開封府公幹,因銀子不湊手, 便住在西城客棧,那附近都是平頭百姓, 日子過得並不快活, 每日裏還要遭受地痞流氓騷擾,哪裏是什麼神仙居所?”
朱武也道,“俗話說,京城居,大不易。現今這年月,除了那些達官貴人,普通百姓不過是勉強糊口罷了。”
穆栩歎了口氣,“是啊,這還是在京城,若去了偏僻地方,還不知怎樣呢!”
見氣氛突然沉重起來,張順連忙轉移話題道,“哥哥可曾去過江南?”
穆栩明白張順的用意,朝他舉杯示意下,回道,“舊年曾去過姑蘇,那裏是我夫…”
話到這裏,穆栩察覺到不妥,連忙改口道,“那裏是我故人的家鄉, 我曾去祭拜過一位長輩,也曾在揚州盤桓過數日。”
幾人都沒留意穆栩話裏的語病,都開始興致勃勃的討論起江南風物來,張順更是拍著胸脯說,等到了江州,他要親自下水,為幾人捕一些潯陽江的特產活鱖魚來下酒。
阮小七聞言頓時來了興趣,吵嚷著與張順約定,要一同下水比試下打漁的手段。
幾人在汴梁碼頭歇了一個多時辰,酒足飯飽之後,便登舟沿著運河繼續南下,花了六日功夫到了揚州,接著過了大江,進入浙東路,又用去八天時間,總算到了江州地界。
這日晌午,幾人來到一座山嶺前,張順說道,“過得這座揭陽嶺,便是潯陽江,到江州都是水路,相去不遠。”
阮小七抹了把額頭的汗水,口中抱怨道,“這鳥天氣,已至九月末,卻還是這般炎熱。”
朱武笑道,“七郎你當這裏還是山東呢,莫說是九月,便是到了十月,江南有些地方依舊熱的如火爐一般。”
“好了,有這逗嘴的功夫,不如找個酒家歇下腳,再吃幾杯酒,去下暑氣。”武鬆向來嗜酒,這趕了幾個時辰路,他早就嘴裏淡出鳥來了,忙如此提議道。
此言一出,阮小七立即拍手叫道,“那還等什麼,快些走吧!對了,張兄弟你是江州地頭蛇,可知這附近有什麼酒肆?”
張順回道,“山嶺後就有一家,我從未去過,不過聽說那家店有些不太幹淨。”
一直未說話的穆栩開口了,“若隻是劫些買路財倒沒什麼,但要是和那孟州菜園子夫婦一樣,做十香肉的買賣,那正好送他上路!”
武鬆當即想起了那人肉作坊,臉色極為難看,他接話道,“真如此的話,不用哥哥吩咐,小弟第一個就燒了那黑店。”
幾人聽得二人對話,皆好奇起來,忙追問詳情,武鬆一麵趕路,一麵將當初在十字坡的遭遇說了。大家聽後都義憤填膺,摩拳擦掌要去張順說得那酒肆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