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二人的輪番勸說,穆栩自是擺足了架子,待朱武也跟著下場後,他才勉為其難的鬆了口。
誰想接下來,在田虎等人高興的神情裏,穆栩忽然又故意道,“但我認為最好加上一個期限,若是到了時間,有一方認為盟約吃虧,可以不再續盟。”
不等範權回話,田虎就跳出來道,“那就一言為定!不知穆兄弟覺得這個期限應該是多長時間?”
雖說在場之人皆心下清楚,等沒有了朝廷的壓力,兩家久後必定會翻臉。但田虎卻這般沉不住氣,人家穆栩隻是稍一試探,就讓他露出了馬腳,著實讓人鄙視其為人。
如此作為,別說是穆栩一方,就連田虎的親侄兒田實也看不下去了,急忙替其找補道,“家叔的意思是,一切都以穆寨主的話為主。”
穆栩意有所指的道,“我自是感受到了田大王的熱情,心下不甚惶恐。”
說罷,他以身體不適為由,將餘下的事情交給朱武,本人則先一步告辭去了。
……
就在穆栩和田虎勾心鬥角之際,河東發生叛亂的軍報,終於傳到了東京城樞密院內。
這般重大的變故,高俅如何還敢再欺上瞞下,隻得硬著頭皮,將此事報於宮中。
正和林靈素研討道經的趙佶,猛然得知這個消息,當場便雷霆大怒,將高俅好生斥責了一番,隨即就召一眾文武紫宸殿議事。
眾文武升班入殿,就見往日總是最後一刻才到的趙佶,竟早已端坐於丹陛龍椅,皆是心中一凜,知道必有大事發生。
果然接下來,事情的發展應證了眾臣的猜想,趙佶一上來就將河東路轉運使,威勝、平定二軍州的知州、知府等人盡數貶褫,流配瓊州荒涼之地。
等出了這通邪火,趙佶這才命太監當庭宣讀了河東急報,向眾大大臣征詢意見。
高俅方才被斥責後,便一直在想補救之策,此時聽到趙佶問起,便迫不及待的出列進言道,
“啟稟官家,可調河東路晉寧軍、保德軍、會同太原府廂軍,三路大軍,南下平賊。”
趙佶想到軍報裏,威勝、平定二軍被賊寇打得全軍覆沒之事,哪裏還敢對地方軍抱有希望,因而便對高俅的話置之不理。
蔡攸慣會察言觀色,見趙佶麵有躊躇,一下就猜到了症結所在,當即出列奏道,
“啟稟官家,下臣不讚同高太尉此言,那河東路在官家的治理下承平已久,地方官兵還有多少戰力猶未可知,最好從禁軍抽調一部精銳前去平叛。”
趙佶滿意的點點頭,讚道,“蔡愛卿言之有理,眾卿家可有異議?”
聽到趙佶的誇獎,蔡攸臉上浮現出興奮之色,還順勢瞥了一眼父親蔡京,小人得誌的模樣溢於言表。
看到這副景象,把個蔡京氣得差點吐血三升。而高俅的表現更是不堪,片刻之間額頭就密布冷汗。
他倒不是為蔡京抱不平,而是因為聽到要從禁軍調兵,一時間急的。旁人或許不知禁軍詳情,但作為樞密院主管軍事的最高長官,他可太清楚如今的禁軍是何等成色了。
說是有八十萬禁軍,可實際上扣除各種空餉名額,能湊出二十萬人就是燒高香了。
而且若是此二十萬人,有戰鬥力也就罷了。但偏偏前些年,為了討趙佶歡心,高俅在趙佶的默許下,將許多禁軍士卒調去修園子、運花石綱,幾乎是將那些軍士變成了手工藝人。
有高俅這個太尉作表率,下麵的軍官豈能不上行下效?紛紛下場親自經商,將手下士兵變相當做了自家的雇工,導致整個禁軍係統糜爛不堪,訓練早就荒廢,哪裏還有戰力可言?
其實這事在東京城根本不算秘密,如今紫宸殿內的官員,每個人心裏都是門清,就連趙佶原也是知道的。
可壞就壞在,趙佶乃是一國之君,每日裏要忙的事情太多,不是在風花雪月,就是在打坐悟道,要麼是在鞏固權利,早把此事忘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