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官員先不論忠奸,可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能夠站到這個朝堂,成為這個國家的決策層,便代表沒有一個會是庸人。
他們當然明白,有些事情哪怕人盡皆知,卻不能放到明麵來說,尤其是不能在君王麵前戳破。
所以一時之間,整個紫宸殿內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開口說話。
趙佶見此情形,當即皺起了眉頭,有些不悅道,“難道都啞巴了不成,平日裏不是個個都能言善辯,足智多謀嗎?高俅,你是樞密院太尉,你來告訴朕,該調多少兵馬,才能剿滅這兩夥賊寇?”
高俅期期艾艾的回道,“回官家話,臣以為此事還是從長計議的好,最好先派人打探清楚這兩夥賊人的底細,然後再對症下藥。”
趙佶如何聽不出,這是高俅在敷衍於他,心下越發不滿,不由輕哼一聲,麵沉似水的問道,“那你們誰來說說,這田虎、穆栩是何許人也,又為何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殿前司太尉宿元景出班奏道,“啟奏官家,臣知道這二人來曆。”
“卿家快快講來!”
宿元景喏了一聲,當著滿朝文武的麵娓娓道來,“據臣所知,那田虎原是威勝州沁源縣一個獵戶,頗有膂力,精通武藝,專一交結惡少。後來犯下人命官司,便逃亡在外,嘯聚山林,做起那打家劫舍的勾當。
至於那穆栩,則來曆不詳,隻知其在政和三年,曾出現在東京城內,後將高太尉愛子毆成重傷,逃去了濟州梁山泊,打著替天行道的名頭,在山東地麵生事。”
趙佶聽到穆栩的名字,心下一動,問道,“這個叫穆栩的強徒,可是前番愛卿所奏,要行招安之人?”
宿元景如實答道,“官家明鑒,正是此人!”
趙佶奇道,“經愛卿這一提醒,朕才忽然想起,那招安之事到底有何進展,那穆栩為何又從山東流竄至河東作亂?”
聽到這個問題,宿元景臉上出現一絲不自然之色,回道,“官家有所不知,那山東兩夥賊寇之中,宋江為人頗知忠義,料來不久就能招降。
但那穆栩極為冥頑不靈,麵對官家恩典,竟嫌棄朝廷許的官位太小,大有討價還價的意思。如今想來,這恐怕是此賊的緩兵之計。”
趙佶微微頷首,倒也沒有責怪宿元景辦事不力,反而勉勵了其幾句。隨後又問,“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卿家可有教朕?”
宿元景雖和高俅一樣同是太尉,但他在樞密院一向管的是後勤補給之事,自是給不出什麼好辦法。
趙佶沒了奈何,隻能將視線放在蔡京身上,向其征求意見。
蔡京今日一直裝聾作啞,等的就是這個時機,不如此怎能顯示出,他在朝堂的舉足輕重,讓官家明白他的不可或缺。
因此,在滿朝文武的注視中,蔡京緩緩從文臣之首的位置出列,胸有成竹的奏道,
“老臣以為,要剿滅此二賊並非難事。依目下情況,不如雙管齊下,可先令河東各地官吏緊守城池,不得再使賊人侵城掠地。然後再使童樞密使調一部西軍,從永興軍路向東,跨過黃河擊之,到時賊人如何能擋,想來不日便有捷報傳來。”
趙佶情不自禁的頷首,讚曰,“此乃老成謀國之言,就依太師之意。”
蔡京自謙兩句,又道,“除此之外,官家可再遣一軍,攻打梁山泊,行那圍魏救趙之策,驅使那穆栩小兒回軍救援。如此一來,隻剩一個田虎,豈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趙佶聽之大喜,遂厚賞了蔡京,隨後便當朝下了旨意,命人給童貫傳令,令其調遣一部西軍平亂。又命高俅從樞密院調撥一路精銳大軍,不日征討梁山泊。
高俅不敢不從,隻好滿心不情願的,接了這件苦差事,在心下開始盤算,到底該從哪裏調兵,派誰人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