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王掃一眼龐涓,想到了讓魏國富足的商相白圭也是鬼穀門生,臉色有所和緩。
“龐涓,寡人念你是鬼穀門生,權且饒你擅亂朝綱之罪!不過朝堂之事,豈是你能夠非議的!”
魏武王轉頭對兵士命令道:“轟出去!”
“哈哈哈哈!!”
龐涓掃視朝堂一圈,一把甩開侍衛,仰天爆出長笑,重新整理了一下衣冠,對著王座上的魏武王拜倒在地。
“臣龐涓,參見王上。”
魏武王看著突然轉變的龐涓,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公叔痤更是傻眼了,剛才還義憤填膺的熱血青年,怎麼轉過頭自己都口稱王上了。
其實龐涓進宮前就準備好了兩套說辭,如果魏武王聽勸,暫緩稱王之意,那就皆大歡喜,他點出了齊國的居心叵測,也能謀一個好的職位。
如果魏武王一意孤行,他就隨聲附和,雖然此時魏國的根基還不牢固,不是稱王的最佳時機,但魏國兵多將廣,國力渾厚,加上他這個良將,也能穩得住局麵。
這是龐涓對自己的自信,大爭之世,圖霸不是他最終的目標,魏候稱王那是早晚的事情,有誰不服,那就打到他服。
龐涓拜了三拜,抬起頭來:“良禽擇木而棲,良臣擇主而事,值此亂世,各國諸侯大爭於天下,若是連稱王的勇氣都沒有,又如何能成就不朽霸業?”
“在下已明王上之誌,願做王上馬前之卒,手中利劍,為王上掃清寰宇。”
魏武王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年輕人之前的言語是在試探他。
滿堂大臣都是開了眼,他們終於見識到了什麼叫翻臉比翻書還快。
望著龐涓的背影,公叔痤心如刀絞,原本以為這是一個賢明之士,沒想到竟然是一個為了權利不擇手段的小人。
想想鬼穀門人白圭是一個務實的生意人,他的同門師弟為何如此勢利。
公叔痤指著龐涓手指顫抖:“龐涓,你…你這個魏國奸賊,明知這是設圈布套,還賣魏求榮,為虎作倀,欲陷君上於不忠不義,置我大魏於刀尖火海,你……你你你……”
老成持重的老相國陡然間暴怒如此,全場無不驚駭。
見公叔痤與龐涓爭執了起來,田布曉得自己已是勝券在握,神清氣定,站在一旁樂嗬嗬的看著兩個人爭辯。
龐涓對公叔痤拱了拱手,不緊不慢的說道:“老相國,不要再因循守舊了,先君時,李悝吳起除舊立新,為民謀利,才有了如今大魏國的強盛。”
“今日大魏國兵甲之利,天下威服,王上南麵稱王,開創先河又有何不可?”
“龐涓自認為文不下李悝,武不輸吳起,若有誰不服,龐涓就帶著魏武強卒,打到他服為止!”
公叔痤看著眼前這大言不慚的年輕人,心中湧現了幾分寒意,如此見識卓越又不擇手段的年輕人,他日若真成了大魏國的棟梁,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不行,老夫不能在這個時候倒下。
公叔痤的心中燃起了幾分鬥誌,他要站在大魏國的朝堂上,壓製住這個野心勃勃的年輕人。
他布滿青筋的老手哆嗦著收回,退後一步,站回了朝臣之列,低著頭不再多言。
局勢已經分明,公子卬跨前一步:“啟奏父王,齊候誠心結盟,主動聯姻,如果我們疑神疑鬼,兒臣以為有失大國氣度!”
太子罃亦出列奏道:“啟奏父王,魏、齊唇齒相依,爭則兩傷,和則兩旺,當年齊候的爵位還是父王去往洛邑求來的。”
“齊候既已臣服,願尊我為上邦,續昔日之好,父王若是一味視其為敵,何能威服天下列國呢?”
魏武王哈哈大笑:“好好好,寡人今日既得王位,又得賢才,真是大喜之日。”
“龐涓聽旨。”
“臣在。”
“寡人命你為王權特使,協助太子籌辦典章禮儀之事,若是辦的出色,此事事了,另有重用。”
龐涓俯首叩拜:“微臣領旨。”
魏武王又轉頭看向公叔痤:“公叔痤聽旨。”
“老臣在。”
“寡人命你與趙候、韓候一同廢黜晉候姬俱酒為庶民,瓜分其食邑,令晉國絕祀!”
“老臣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