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飛總覺的這家夥這樣下去心理遲早會出現更嚴重的問題,因為隻有他偶爾注意到這小夥偶爾抬起頭時眼神中濃鬱到散不開的陰鬱和狠戾,當下有意無意的勸誡道:“報複也隻是逞一時之快,最後受罪的還是自己,你還年輕,將來有很多種選擇,換個地方重新開始生活,好好做人總會好起來。”他知道對方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不過以他現在的身份和能力除了說這番話他什麼也做不了。
“我沒有強奸她,是她勾引的我,被人發現了反過來誣告我。”耗子突然抬頭看向吳飛,兩眼泛紅道:“我跟所有人都說過,但他們都不信我,他們打我罵我侮辱我,連我爸媽都再沒有來看望過我,我不知道出去以後怎麼重新開始生活,我想死,不過我死之前一定也不會讓她好過。我的一生毀在她手裏,我也要讓她毀在我的手裏。”
看著耗子滿眼的紅血絲,吳飛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該做什麼讓這孩子打消這種念頭,楞了好一會,等耗子苦笑一聲再次低下頭去,吳飛才緩緩道:“希望你能慎重考慮,沒必要在一個人身上載兩次跟頭。”若真如耗子所言,那個女人所為確實是害了這孩子一生,換做任何人都不會輕易過去。
耗子沒再說話,依舊冷冷的盯著地麵,吳飛心中感慨卻也再無話可說,等到了換中班的時候兩人才各懷心事沉沉睡去。
對於外麵的人來說兩個多月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但對裏麵這些失去了自由的人來說卻事度日如年,每個人都在掐著手指一天一天算著時間,卻怎麼也盼不到頭。
吳飛頭發早已被剃光,胡子也漸漸變長,這些日子總會有人收到家人送來的禮品包裹,是一些食物和生活用品,文虎在外麵混得不錯,幾乎隔三岔五就會收到親朋好友的包裹。
吳飛自從剛進來有收到一次母親長途跋涉送來的包裹後就再沒收過,吳飛對此絲毫沒有覺的抱怨,隻有內心深處越來越深的抱歉和牽掛。
終於到了吳飛接起訴的日子,一名辦案民警將其傳喚到接見室後表情有些凝重的盯著坐在對麵帶著手銬的吳飛略微思索後才開口道:“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先聽哪個?”
吳飛心中咯噔一下,民警會見很少像這樣跟自己說話,一般都是麵無表情的審核案件材料然後讓他簽字,今天這位民警的態度有些反常到讓人不由得緊張起來,“警官有什麼話您就直接說吧。”
“好消息是你的案件並未構成搶劫,最多隻是傷害未遂和擾亂社會治安,等開完庭判決下來你應該就可以離開這裏了。”民警說完話掏出一根煙想要遞給吳飛,後者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吸煙後民警再次歎了口氣,良久才道:“壞消息是.....你以後見不到你父母了,他們在兩個月前來看你的路上,出了車禍。”
話音剛落,吳飛大腦似乎被什麼狠狠一錘,當即就失去了思考能力,心髒不受控製的加快速度,一直到整個人開始缺氧,緊接著眼前一黑,民警眼看不對當即按響警鈴,即刻便有看守警衛衝了進來。
看到情況後立即有人上前按住吳飛人中開始緊急施救,醫務人員不一會兒也匆匆趕到,眾人一陣忙活才將吳飛送進了醫務室。
待到吳飛醒來時候已是夜裏,身體軟弱無力的他抬了抬手卻發現依舊被手銬拷在床上,此時此刻的他,萬念俱灰心如死水,原來人痛到極致時候是哭不出來的,隻有無邊無際的空虛和麻木充斥著身體,似乎身體四肢都被掏空斬下。
滿腦子隻剩下和父母的所有回憶。
“小飛,你趕緊給我過來吃飯,都涼了。”母親端著飯碗嚴厲的看著自己,才不到四歲的吳飛不情不願的走到桌前然後母親便一臉慈愛的喂自己吃著打小最愛吃的白菜炒粉條。
“兒子,以後做人一定要大大方方的,但不能窮大方,你爸我最看不慣那些扣扣索索的人。”吳飛坐在父親肩膀上,聽他第一次認真的跟自己說話,那天下著小雨,父子二人走在回家的小路上,那年吳飛七歲。
“咱兒子成績這麼好,將來我有福咯。今天是我這輩子第三開心的一天,晚上你得讓我整兩口。”父親拿著吳飛中考考卷,眼中滿是喜悅,慈愛的看了吳飛眼再回頭看著吳母,後者也是麵帶笑容問道:“那你的第一第二開心呢?”“那當然是和你結婚那天和小飛出生醫生告訴我母子平安的那天了。”
“孩子,別擔心,咱有病就治病,不怕啊,媽媽永遠在。”母親摸著躺在病床上吳飛的額頭,眼中含淚卻是麵帶微笑,身後的父親攥著拳頭,強忍著眼淚道:“咱要有出息,不就是個病嗎,爸陪你一起抗,和你一起剃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