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岑回到辦公室,此時的辦公室依舊沒什麼人,同事們不是出差就是在家裏寫稿子,要不就是在機房剪片子。
文夢冉衝她眨了眨眼,輕聲道:“我剛來的時候,差不多跟著打了半年醬油,才從領導手裏分了個調解的選題。”
路北岑一下就明白過來,不管因為什麼原因,王偉這是在關照自己,而文夢冉先前沒跟自己提過這件事,完全是在照顧自己的心情。
“人情你記在心裏就好了,不過也別太在意,興許就是他說的那樣,最近線索多,你運氣好而已。”文夢冉見路北岑一臉呆怔,又安慰了一句。
“謝謝你,小冉,我是真的運氣好。”路北岑十分真誠地對文夢冉道謝,這樣亦師亦友,又性情相投的同事,實在是很難得。
“你這樣就不乖了哦,不過我現在最想看的是,等我們把這個選題做出來,某人會是個什麼表情。”
文夢冉這絲孩子氣,讓路北岑不禁失笑,想了想,還是道:“非我族類,無須理會。”
文夢冉哈哈笑出了聲:“行啊,你這覺悟可比我高,那咱們好好做咱們的就是。我們得先想辦法要到這家除了這母親之外,其他人的電話號碼……”
兩個人商量了出了一個大致的辦法,開始分頭聯係,不過這個選題還沒達到拍攝條件,曲湖區人民法院執行的那個案件倒是可以先行開拍了。
路北岑先去了原告王奶奶和熊女士現在居住的地方進行采訪,她想實地了解一下,這對母女現在的生活環境。
王奶奶和女兒一家三口住在一棟老舊的筒子樓改建後的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裏,從廚房到衛生間再到臥室客廳,就是一個長條形的,幸虧是住在一樓,後麵的陽台拉了個簾子,改成了小孩的住所,中間是夫妻二人的住處,外麵客廳靠廚房的位置,隔了一張床的位置出來,是王奶奶的睡覺的地方,這樣的情況下,被夾在中間的客廳,即使在大白天,也沒有任何采光。
不得不說,她們現在的居住環境確實是相當逼仄,室內連規整的采訪都做不了,隻能把采訪的地方挪到了外麵。
最先接受采訪的,是熊女士,路北岑問得很幹脆:“你們一家三口原來就是和你的父母住在一起的嗎?”
熊女士倒也並不遮掩,搖了搖頭道:“我們原來住的地方拆遷了,還建的房子很遠,孩子上學不方便,我爸爸去世得早,我就搬過來我媽媽這裏陪她了。”
“你父母和你兄嫂以前住在一起嗎?”
“以前也沒有住一起,我們家比較窄,這房子都二三十年了,他們結婚的時候是住我哥哥廠裏的宿舍,後來房改的時候,我父母就拿他們的工齡換了積分,買了那套房改房。”
“買房的錢是誰出的?”
“我父母那時候身體不好,買房的錢是我兄嫂出的。”
“我聽說是你嫂子回娘家借的。”
“那我就不清楚了,但是我嫂子是從鄉下來的,她娘家要是條件好,為什麼要嫁給我哥哥這麼個工人,而且那時候我們家條件是真不太好。”
“你兄嫂原來和家裏關係怎麼樣?”
“就那樣吧,偶爾過節的時候會回來一下,後來我哥去世之後,我嫂子就沒來過了,連我那個侄女,也不讓她來看奶奶。”
“中間鬧了什麼矛盾嗎?為什麼會鬧這麼僵?”
“沒有什麼矛盾,我們就覺得那個小女孩可能不是我哥哥的血脈,所以她擔心我們做什麼手腳。”
路北岑雖然已經聽說過這件事,但是這位熊女士就這麼說出來,還是有點驚訝:“你們為什麼會這麼覺得?是你們夫妻這麼認為,還是你和你父母都這麼認為?”
“我爸去世的時候孩子還小,看不出來什麼,後來長大了,我和我媽越看就越覺得這女孩不像我們家的,人家都說女兒像爸爸,可她和我哥哥一點都不像。”
這個理由既牽強又讓人無語,路北岑問道:“既然懷疑,你們做過親子鑒定嗎?”
“沒有,以前我們還沒什麼想法,後來我哥哥去世之後,我們也去問過,說是要和姑姑或者奶奶做親子鑒定,我們這邊做不了,而且價格很高,我們也不想自己找不痛快,還弄得已經去世的人不安寧,我們就算了。”
路北岑看著眼前這個個子不高,臉上很白淨的中年女人,說得好似十分真誠還替別人著想,不禁暗自歎氣,這也是硬要為自己的惡找個心理上開脫的借口,其實她隻怕內心深處也是覺得自己這麼做不厚道的,不過市中心的房子,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再采訪那位王奶奶,她說的話就和女兒如出一轍,想來兩個人長期在一起磨叨這件事,很多話語說出來,不僅用詞一模一樣,簡直連語氣都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