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季言安臉色閃過幾分促狹。
他倒沒想到,崔敬一那樣的翩翩公子,竟也會對一人如此執著。
想到自己,又轉頭看著李堇,耳尖微微發紅發熱。
自己呢,會不會?
“言安,你和崔敬一相比,希望大嗎?”
知道堇娘問的是收徒一事,季言安歎了口氣,搖搖頭誠實地答道:“不大。”
若是拚科考,他穩贏。
拚學問,兩人勢均力敵。
但是,拚裴大儒的喜好,他完敗。
無他,崔敬一這一身鑽研求學、淡泊名利的性情,實在和裴大儒太相像了。
裴大儒今天四十多了,之前五個弟子,都是南離棟梁,朝廷砥柱,無一個是和他一樣搞學問的。
如今出現一個和裴大儒性情如此相投的,換作他是裴大儒,也想收下崔敬一做衣缽傳人。
二十年後,崔敬一定會成為第二個裴大儒,為南離培育無數英才。
“不對啊,這崔公子,不是南離人啊。”
李堇思及此,不禁喜上眉頭。
“傻堇娘。”
季言安舉手,輕輕捏了捏李堇的耳垂。
觸手冰涼柔軟。
見李堇不滿地撅起嘴,季言安忙道:“既然崔公子衝著裴姑娘而來,想必是下定決心,此生留在南離了。”
對啊,既然留在南離,自然可以接裴大儒衣缽。
“再說,南離和西巽,雖然不同國度,但是三百餘年來,都無戰事,算是友邦,兩國一直通婚通商,友好往來。不然,今日落霞文會也不會來那幾個西巽舉子了。”
李堇點頭。
季言安問道:“你是打算讓崔公子讓我一籌?”
李堇不答,反問道:“以你的行事,明知崔公子是攔路虎,你當不會沒有動作才是?”
她的季言安,可不是老好人。
季言安歎了口氣,“不是你相公我突然良善了。而是,崔公子幫了我一次,我季言安自認不是善人,但也不能恩將仇報。”
若是兩人沒有交集,季言安察覺崔敬一是勁敵,肯定早就設法算計他了。
偏偏,上次林驚風栽贓他時,崔敬一出麵替他作證解圍。
他如今若再對付崔敬一,與畜生何異?
“那你是怎麼打算的?”
季言安一向走一步想十步,應當不會讓自己如此被動才是。
“我本來的想法是,設法讓裴大儒此次,收兩名弟子。”
李堇恍然大悟,對啊,裴大儒又不是程序,隻能遵守規則收一名弟子。
若是有他滿意的兩個舉子都文采斐然,放棄誰都不舍,裴大儒自然會都收入門下。
不得不說,她的眼界,確實不如季言安。
“那,我還讓裴小姐約崔公子見一麵嗎?”
“你還是和他談談吧,確認下他要什麼不要什麼,省得你日後心難安。”
季言安看著李堇,眼底滿是溫柔。
“那我們是奔著讓崔公子相讓使勁,還是奔著讓裴大儒收兩個弟子使勁?”
如果可以,李堇也不希望去爭奪崔公子的東西。
她心難安。
“雙管齊下,無須多想,我們隻要確定,崔公子要什麼就可以。”
李堇點頭。
“明日就不要約梅林了,太過打眼,你來給我送午膳吧!”
“好。”
看著季言安又埋頭翻書,李堇看著他的側臉,發起呆來。
其實,她也想問季言安,會不會像崔敬一一樣,為了裴清清,遠離故土。
但是,李堇沒有問。
季言安和她的感情基礎太薄弱了。
他們之間,有他和原主從小一起長大的家人之情。
有婚約的約束。
但是,唯獨男女之情,太過薄弱。
這世上,哪來無緣無故的深情?
崔敬一和裴清清,是從小到大十多年的情分。
她對季言安,是陪她長大八年的眷念。
季言安對她,才堪堪數月。
她又怎麼能去強求。
其實,李堇很慶幸。
慶幸原主並不喜歡季言安,慶幸這麼多年,由於原主的反感,季言安一直和她保持繼續。
兩人並無男女之情,讓李堇鬆了口氣。
隻要季言安的心,不曾住過人,她就能,慢慢住進去,生根發芽,直到,有一天,他心裏眼裏,一定都會是她。
哪怕如今,季言安還未對她完全傾心,她也有自信,她在他的心裏,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