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般可單膝跪地,淚打在地上,始終低頭不發一言。
李堇看著身前的般可,又氣又心疼。
咬著牙,急速地喘了好幾口氣,李堇終是不忍再逼般可。
“我不問了。”
般可一喜,抬頭眼巴巴地看著李堇,“我不走。”
“你暫且留下。”
李堇沒好氣地道:“寫封信給你的義父,就說我要見他。”
般可不敢再拒絕,點頭應下。
陶氏趕在除夕前兩日到了晉安郡城的宅子裏,帶著王掌櫃王嬸和侍女,裏裏外外地布置了起來。
除夕那日,季言安和李堇都回了。
陶氏剪著窗花,季言安裁切著紅紙,準備寫春聯。
王掌櫃和葛楊張羅著準備著一捆半人高的爆竹。
般可抱著劍,倚在廊柱上發呆。
李堇手捧著一杯熱茶,指揮著王嬸和青葉團湯圓,包餃子。
“主子,義父到了。”
般樂從牆頭跳進院子裏,閃現在李堇身旁,輕聲稟告。
自從那日李堇說要放他們自由開始,般可便神不守舍。
倒是般樂,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甚至般可猶豫要不要給義父去信,般樂都懶得理他糾結的姐姐。
自己刷刷幾筆,寫好信,用專門的渠道,送回了雲湖。
般樂不覺得義父該瞞著主子。
他跟著主子和姑爺這麼久,對主子也算是有所了解。
主子的性子,看似好說話,實則霸道得很,絕不是能容忍下屬隱瞞的人。
再說了,主子憑啥不能知道她自己的身世。
這次義父傳信到了晉安,般樂二話不說就跑去接人了。
早點讓義父和主子說清楚,主子才知道,他們是娘娘留給主子的人,是主子最可靠的心腹。
這樣,主子不就會更信任他們了嗎?
李堇心跳快了幾拍,她終於要弄清楚,原主的身世謎團了嗎?
“義父是喬裝前來,主子選個隱蔽的地方見個麵就是。”
義父還要防著那位。
李堇一陣心悸。
連見麵都要喬裝隱蔽,看來,她娘這邊,敵人不一般。
“就請到我書房。”
李堇自己有個小書房。
起身看到般可還在一旁發呆,李堇隻得出聲叫道:“般可。”
“啊?主子?”
般可回神,立馬一手握劍,緊張地看著四周。
見無異樣,才放鬆下來。
“走吧。”
般可跟上李堇。
“主子,我們去哪?”
李堇沒有回答,反正一會兒就知道了。
“守著。”
般可見到小書房門口的般樂,立馬反應過來義父到了,在裏麵。
“是,主子。”
輕輕推開門,李堇看到收房正中站著兩人。
一人一身補丁短打,老叟裝扮。
一人不過二十出頭,一身書生長袍,穿在此人身上,有種莫名的違和感。
般總管自接到般樂的信,心口的忐忑就沒下去過。
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告訴小主子,她的身世。
可是般樂信裏說了,小主子要見他。
她是主,他是仆,主子要見他,他刀口火裏都要趕過來。
般樂這一封信,正好給長久糾結下不定決心的般總管,被動做出了選擇。
他將雲湖交給了阿戰,般事不放心,也跟了出來。
“先生這身裝扮,倒是讓我吃驚。”
般總管驟然轉身,看著邁入正廳,逆著光的女子,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睛。
李堇越走越近,般總管這才看清楚身前女子的樣貌。
般百每年都有畫像,送到雲湖。
可是,眼前的小主子,跟畫像上的,相似又不相似。
明明容貌一樣,可是舉止,精氣神,完全不同。
之前,他一直以為小主子靈氣不足。
可是,眼前的女子,明明平靜的眉眼,般總管卻從中看出了睥睨和傲氣。
“小主子。”
般總管和般事,毫不猶豫,躬身行禮。
李堇挑眉,“你們,認我是主子?”
“認。”
那就好。
李堇設想過很多次,般可般樂的義父,會是怎樣的人?
是滿臉貪欲的野心家?
還是一身陰沉的複仇者?
抑或者是謹小慎微的躲藏者?
但是,出乎李堇的意料。
眼前這位中年男子,溫和,一身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