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東頭顧阿蠻研究案卷,溪水西底,穿著紫蘭羅衫的汝陽郡主正好奇的望著她的方向。
“那人是誰?”
柳宣芝拿著扇墜鬥弄他的大將軍,聞言頭也沒回,“一個客人。”
“是柳少師的客人嗎?怎麼以前沒見過。”
汝陽郡主好奇追問,“沒想到柳少師平日冷冰冰的,對客人也是,怎麼能讓她孤零零的在那裏,該是有多落寞。”
落寞?
柳宣芝心想,這可不是落寞,是瘋魔。
隻是他向來口風緊的很,更何況是黑獄的事,他挑著扇子慢悠悠的看了眼汝陽郡主,“你今日不是來找我的麼,怎麼對二叔的客人這麼感興趣。”
“誰對她感興趣,我可是堂堂郡主。”汝陽郡主倒不避諱,“就是有那麼一丟丟的好奇,我來了這許多次還是頭一回見你府上有客人,我還以為你除了我就沒朋友了。”
柳宣芝挑了挑眉,那雙燦若春花的眸子從汝陽郡主那張毫無城府的臉上掃過。
汝陽郡主睜著天真的大眼睛看著他,“宣芝,這是哪家的小姐啊,能被你柳家當做座上賓該是當代隱世大族吧。”
柳宣芝笑了,“你若真好奇,可以去問我二叔。”
汝陽郡主安靜下來,她用腳尖踢著身旁的花木,“誰敢去問啊,我隻要看著柳少師就要緊張的說不出來話了。”
她悄悄的看向顧阿蠻的方向,所以才讓人更加好奇這位客人。
忽然她瞳孔一震,拉住柳宣芝的衣袖一陣慌亂,“糟了糟了,我看到啟明過去了。”
那位皇長孫每每出現,都要掀起動亂,汝陽郡主對此也很是頭疼不已,可他這位小皇侄一直被關於後院她又實在覺得可憐所以總會偷偷帶他出來。
柳宣芝這裏她也算常來,所以並不覺得有什麼,可有外人就不一定了。
汝陽郡主提起裙擺就要涉水過去,“上次帶他進宮驚得曹貴妃差點小產,因為這事我可是被禁足了好久,這回可不能再惹出亂子了。”
可是已經晚了,視線裏兩人已是近在咫尺。
一隻大肚子蟈蟈蹦跳上了顧阿蠻手裏的卷宗,顧阿蠻隨意的揮揮手,蟈蟈跳了下去,不一會,又走投無路的蹦了回來。
被案情折磨的頭大如鬥的顧阿蠻想也沒想,掄起手上的書卷拍過去,卻意外的拍在了一隻白嫩嫩肉乎乎的小手上。
她沿著那隻護住蟈蟈的手往上看,就見一個眉眼頭發皆如白雪的七八歲孩童,一聲不吭直挺挺的站在那裏。
那雙琉璃珠一樣透著灰白的淺色瞳仁麵無表情,他抓著握在手裏的蟈蟈,也不喊疼,一言不發的塞進拿著的竹筒裏,竹筒裏已經裝了許多隻。
他看著顧阿蠻。
顧阿蠻也在看著他。
“你手沒事吧,”顧阿蠻合上書卷,“我剛才走神,沒注意到你,我能看看你的手嗎?”
孩童不說話。
他站在那裏,像把整個世界都隔絕在一道看不見的屏障外。
這也包括顧阿蠻。
“這件事是我不對,我用這個給你賠罪如何?”顧阿蠻從袖裏掏出幾粒鬆子糖。
顧阿蠻動作很慢的去拉他的手,他的皮膚很白,是那種近乎透明的白雪一樣的顏色。
手指細細的,肉肉的,沒受什麼傷,隻是手背被自己拍過,因為皮膚夠白所以這紅就有些紮眼。
這可真是罪過。
顧阿蠻剝開鬆子糖外的糯米紙,往自己嘴裏抿了一顆,她沾著溪水給他擦手,然後把餘下的鬆子糖放在了他手心裏。
“這裏臨著溪水有些危險,去別的地方玩吧。”
孩童舉著手,保持著托著鬆子糖的姿勢沒動。
顧阿蠻看著他,是不喜歡的意思?
她試探的剝開一顆遞到他的嘴邊,手才剛伸出去就被人打落。
圓滾滾的糖粒掉到了溪水裏,發出“啵”的輕響,顧阿蠻捂著手腕皺眉,還回來的這一下屬實有些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