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東的陳如煥,暮煙之前有所耳聞,年少時讀過幾年書,便自視清高,不屑與農夫為伍,以致眼高手低,做什麼都不行。
現在都淪落到要靠賣女兒來過活了!
“瑾兒,我出二十五兩,將你買下了,日後你便跟著我,我定會對你好的。”
她朝瑾兒伸出手去,瑾兒猶豫了一下,過來牽住她的手。照兒進了果園,見暮煙牽著個小姑娘,便問:“姐姐,這是誰?”
“這是瑾兒,我新買的仆從。”
她們上了車,掉頭往村東去了。
瑾兒家的院子,破敗不堪。她娘在兩年前病逝了,留下她還有一個弟弟,今年弟弟八歲了。
陳如煥不事勞作,日日懶散在家裏,隻是偶爾有人來代寫個書信,才能收入幾文錢。平日裏,都靠著瑾兒撿秋拾麥,縫縫補補,挖野菜,有了上頓沒下頓地活著。
不知道是誰給牽了線,說要將瑾兒賣了,他爹竟然一口答應了。
暮煙叫了聲陳先生,陳如煥立刻從屋裏出來了,因為他實在是愛聽這聲“先生”。
“姑娘可是要代寫書信?”
暮煙搖搖頭,將瑾兒攬住:“我喜歡您這姑娘,想收她在身邊。”
“她,她已經……”
“我都知道了,我給你二十五兩,現在就要帶她走,請先生將她的賣身契寫了吧!”
自視清高的陳如煥,最終還是沒能抵住這二十五兩的誘惑,親手寫下了女兒的賣身契,交給暮煙。
暮煙拿了賣身契,拉著瑾兒要走,瑾兒的弟弟跑了出來哭喊著道:“姐姐你要去哪裏?你不要歡兒了?你不管歡兒了?”
瑾兒想要回身,被暮煙將頭按住,扭轉不得:“不要回頭,徒增煩惱罷了。”
她們離開陳家,將歡兒的哭聲拋在腦後。瑾兒剛要上車,突然暮煙的大姑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瑾兒你這是去哪裏,明日人家就要來領人了,你可不能亂跑。”
原來從中牽線將瑾兒賣掉的人就是她,暮煙將瑾兒拉上馬車:“瑾兒現在是我的人,誰敢動她,別怪我不客氣!”
暮氏過來指著暮煙道:“又是你,怎的處處都有你,人家賣自己的女兒,與你何幹?”
“你也知道這是人家的女兒,那麼人家將女兒賣與誰,又與你何幹?”
“我這來來回回一通忙,都與人家說好了,卻被你半路截了胡,豈有此理!”
“你來來回回一通忙,怕是從中拿了不少好處吧!有多少?五兩?”
那婦人隨口道:“你怎麼知道?”又立即改口:“你胡說什麼,我與他們家都是同宗,幫忙而已。”
陳如煥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那我在此謝謝嫂子了!”然後又朝暮煙行了一禮:“姑娘,還請善待瑾兒,她很懂事的!”
暮煙已經沒有力氣再多說別的,隻淡淡說道:“先生放心”,便讓照兒趕車。
一回到家她便一頭偎在榻上,一動也不想動,一句話也不想說。照兒一邊點碳爐熬藥,一邊告訴瑾兒暮煙的情況,向她交代了家裏的事。
喝了照兒的藥,暮煙感覺有了些力氣。今日得罪了暮氏那婆娘,她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會再搬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