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豔陽高照,春風送暖。

吃罷午飯,幾個知青開始辦牆報。

早在上海的時候,陳文海就是班裏的政宣組成員,負責班裏的黑板報。那時,班裏每周都要更換一次黑板報的內容,幾乎每次更換都有他寫的文章(大部分是“小評論”)。今天在知青點辦專刊,正好是發揮他特長的好機會,不但排版完全由他負責,而且他還寫了兩篇文章。

在談體會的那篇文章中,陳文海這樣寫道——

我們知識青年到農村來不僅僅是為了幹農活,還要學習貧下中農為革命種田的好思想、好品德。

農村是一個廣闊的天地,在這裏是可以大有作為的,我們知識青年要為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貢獻智慧和力量。我們要認真看書學習,用革命理論指導革命實踐。不以革命理論為指導的實踐是盲目的實踐,不學好革命理論是幹不好社會主義革命和社會主義建設的。無論是在戰爭年代,還是在和平時期,我們都要重視革命理論的學習。

王誌遠去看一個親戚,正好來過這裏。跟他同行的有朱振華。

王誌遠看了一遍陳文海寫的這篇文章後對朱振華說:

“這小子又賣弄他的學問了!他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學問!這個上海灘上的小流氓,我總有一天要收拾他!”

“你怎麼收拾他?你又不是這裏的社員!”

“我可以讓田春旺收拾他呀!”王誌遠得意洋洋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吧?田春旺是我的一個遠房親戚,我一發話,田春旺準聽我的!”

“那我們倆先去他家吧!”

正說到這裏,陳文海從屋裏走了出來。

剛才,他已經在屋裏聽到了他們倆的對話,王誌遠說的那些話使他感到很奇怪,便忍不住從屋裏走了出來。

陳文海走到王誌遠身邊氣憤地對他說:

“你剛才說我是上海灘上的一個小流氓,你這麼說有什麼根據嗎?”

“嘿嘿,我也是聽別人說的!”

“你能把這個人的名字告訴我嗎?”

“是你們家的一個鄰居,叫什麼名字我記不清了。”

“聽口音你不是上海人,你怎麼會認識我們家的鄰居?”

“上海那邊有我的一個親戚。”王誌遠惡狠狠地說道:“我們這裏可沒有爛蘋果讓你偷呀!實話告訴你吧!你小時候在上海的一言一行我知道得一清二楚!你可以在這裏偽裝進步,可是逃不出我的法眼!你還是老老實實地接受勞動改造,別一天到晚沒事找事!你動不動就唱高調,難道就不怕有一天我向他們揭穿你的老底?”

“你別威脅我!我根本不怕你!”陳文海挺直了胸脯器宇軒昂地說道:“我小時候的那點事根本不值一提,你別小題大做!你說我是上海灘上的小流氓,依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上海灘上的小流氓!”

“這跟我挨得上邊嗎?我又不是上海人!”王誌遠嘿嘿一笑。

“你確實不是上海人,可是,你在上海待過一段時間,於是就變成了上海灘上的小流氓!”

聽到他們倆吵架,楊冬生從屋裏走了出來。

他走到陳文海身邊拍了拍陳文海的肩膀,然後橫眉立目地對陳文海說:

“不許你這麼跟王誌遠說話!”

“怎麼,你們倆認識?”陳文海瞪大了雙眼。

“他是我的朋友!”楊冬生接著說道:“我去過你們上海!你不就是上海灘上的一個小流氓嗎!你神氣什麼呀?”

“行了行了,我惹不起你們!”陳文海連忙轉身離開。

見陳文海走遠了,朱振華對他們倆說:

“這小子還不知道我在上海也有親戚呢!如果他知道了,指不定會多難受呢!”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攛掇沈若蘭把家從十堰搬到均縣來嗎?”王誌遠對楊冬生說:“我就是看不慣陳文海對張牡丹那副黏糊勁!他還想娶張牡丹,做夢去吧!”

“把陳文海打發到這裏來插隊落戶就對了!”楊冬生說道,“可是沒想到的是:張慧芳也會到我們這裏來插隊落戶!現在他們倆眉來眼去的,我看著渾身感到不舒服!”

“我有辦法製服他們倆!”王誌遠拍了拍胸脯說道:“我想幹的事還真沒有幹不成的!我早晚會把他們倆都拿下!”

“有你這句話我就不發愁了!”楊冬生笑著說道,“不瞞你說,這段時間可把我憋壞了!你這一來,我的憂愁就雲消霧散了!”

最近,楊冬生從一個回鄉知識青年手裏借來了一本厚厚的舊,每天晚上坐在煤油燈下津津有味地讀起來,而張建國呢,則每天晚上在煤油燈下做他的數理化習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