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多不多?”
“不多,很少見到。”
“那你怕不怕蛇?”
“怕,遇見了能嚇個半死。”
“有那麼嚴重?”
“是啊,有一回我踩到了蛇尾巴,它反過頭來張大了嘴巴,把我嚇得拉褲襠裏了。”
兩個警察相視一笑。
丁桂秋也笑了,表情輕鬆下來,對著警察說:“我去給你們倒水喝。”
“不渴……不渴,我們該回去了。”年輕的警察好像又想起了什麼,轉過身來問馮十月,“你平常寫作業的時候是不是很馬虎?”
馮十月搖搖頭,說不馬虎。
“那怎麼會把老虎寫成老師了呢?”
“我也說不清,稀裏糊塗就寫上了。”
年長的警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說:“我覺得你不應該是個壞小孩,平日裏應該知道尊重老師,對不對?”
馮十月說:“是啊,老師天天教我們學知識,很辛苦,怎麼能罵她呢?真的是寫錯了。”
警察叔叔不再說那事兒,有一搭無一搭的聊了幾句後,便告辭走人了。
丁桂秋一直把他們送到了大門外,年長的警察:“你家這個孩子挺懂事的,心眼也不壞,不要再為難他了。”
丁桂秋點了點頭,眼圈跟著紅了,目送著警察走遠,然後去了大槐樹下麵的小賣部。
小賣部裏有一部公用電話,她給在鎮上工作的丈夫馮茂林打了電話,說兒子闖了禍,要他回來處理一下。
馮茂林一聽急了,問到底怎麼回事。
當著外人的麵,不便多作解釋,丁桂秋敷衍說也沒啥大不了的,你回來就知道了。
放下電話後,開小賣部的胡老頭冷著臉說:“還沒啥大不了的?都罵老師是畜生了,該嚴加管教了。”
丁桂秋不樂意了,懟他一句:“我兒子沒有罵老師!”
胡老頭冷笑一聲,說:“你可真是護犢子,我覺得那不是好事兒,慣子如殺子!”
“我沒有護他,不就是寫錯了一個字嘛,沒罵就是沒罵!”
“連你家二小子自己都承認了,你就別幫著遮掩了。”胡老頭滿臉鄙夷,搖搖頭,接著說,“倒也是,連我都佩服,你兒子在葉家村算得上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了。”
“你說啥?”
“罵人就罵人吧,還暗地裏耍陰招。”
“他耍啥陰招?”
“你說往老師懷裏扔蛇算不算陰招?膽子可真是夠大的,別說是個孩子了,就連王二麻子都下不了那個手。”
“你別拿王二麻子跟我兒子好不好?”
“他比王二麻子還無賴!”
“你……你……”丁桂秋氣得臉色鐵青,大聲咆哮道,“那不是他幹的,不是他幹的!”
胡老頭也是一頭強驢,歪著個毛烘烘的大腦袋喊:“哪一個都不瞎,全村的人都看到你了,警察都找上門了,你還有啥好隱瞞的?越隱瞞越心虛,心裏麵越有鬼!”
“你胡說八道什麼呀?誰心裏有鬼了?”
“說不定是你幫他一起幹的!”
“放你的狗臭屁!”丁桂秋被氣得臉色鐵青,懶得再跟那種無賴狡辯,氣哼哼回了家。
太陽剛落山,馮茂林回來了。
他剛停穩自行車,丁桂秋迎了上來。
“咋回事?是不是跟同學打架了?”
“比打架嚴重多了,出大事了。”
馮茂林緊張起來,問她到底怎麼了。
丁桂秋靠近了,壓低聲音,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你確定老二言是被冤枉的?”
“這還用得著懷疑了?”
“萬一是他是故意的呢?”
“馮茂林,你連自己家兒子都信不過?”
“不是信不過,我是說他萬一他是成心的呢?”
“你這口氣咋就跟賣部胡土匪一模一樣呢?”
“胡老頭說啥了?”
“那個老雜毛,他一口咬定就是咱兒子幹的。”
馮茂林歎息一聲,說:“這個事兒也不能怪胡老頭,小賣部人多嘴雜,怕是早就有人嚼舌頭了。”
“你的意思是村裏人都知道了?”
“這不明擺著嘛,老二弄出了那麼大的動靜,還不是一陣風的事嗎?想捂都捂不住。”
“這可咋辦呢?”
見丁桂秋急得團團轉,馮茂林安慰她說:“沒事,身正不怕影子斜,讓他們說去,等過一陣子就消停了。”
“不行,可不能盡著他們胡說八道!越是這樣,越得把事情搞清楚了,要不然會影響咱兒子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