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1 / 3)

清寧宮處於汗宮中軸線上,與崇政殿遙遙呼應,殿內擺著上好的炭盆,暖意夾雜淺淡的香氣。

報信之人向炕上坐著的兩位旗裝女子行禮:“大福晉,福晉,吳克善小貝勒往清寧宮來了。”

話音剛落,年輕些的大玉兒又驚又喜,用蒙語按捺不住地問:“果真?”

她有著得天獨厚的明麗五官,鵝蛋似的麵頰紅潤,如同草原綻放的格桑花。坐在一旁的大福晉哲哲圓臉白皙,樣貌稍遜,氣度寬仁又尊貴,見她如此,同樣詢問著望去。

那人連忙道:“是,大汗說了,小貝勒與您二人多年未見,麵主不急於一時,得先敘敘親情才行。”

大玉兒一怔,露出淺淡的笑容:“謝大汗體恤。”

見侄女失去往日沉著,哲哲也笑,眼尾泛上三兩道細紋。

不多時,厚厚遮簾掀開,利落的腳步聲響起,一身蒙古袍打扮,耳側紮著小辮的英武青年快步而進。

青年雙手環胸,躬身道:“科爾沁貝勒吳克善拜見大福晉,拜見福晉!”

大玉兒激動起身,望向行禮的兄長。吳克善目光微動,嚴肅深刻的眉眼漸漸軟化,不由換了個稱呼:“姑姑,妹妹。”

哲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高興地嗔道:“行了,都是自家人,還行什麼虛禮。”

說罷親自下炕,拉著吳克善坐到身旁,“你阿布、額吉可好?玉兒可想你了,姑姑也是。”

吳克善神色一頓,動作十分順從,“都好。他們時常念起姑姑您,還讓我帶了幾壺馬奶酒,說是您在汗宮裏嚐不到。”

哲哲聞言越發高興,哥哥嫂嫂的惦念無疑讓人心裏妥帖。科爾沁是她和玉兒永遠的後盾,此番吳克善來朝,何嚐不是向大汗表明漠南諸部的態度?

端看這幾天,紮魯特氏,還有生了阿哥的庶福晉們再也不敢來她麵前晃蕩,一個個恭敬地不得了。

行動間不免帶了摩擦,落座的瞬間像是硌到了什麼,她定睛一看,侄兒腰間掛著頗為顯眼的佩飾。

天青色的穗絡,其上繡有柳枝,模樣陳舊卻幹淨,看得出主人長年累月的撫摸與愛惜。

哲哲驚奇起來,一看就是女兒家的東西,怎麼會在吳克善的身上?

圖案還有些眼熟。

思及大汗愛柳,她心弦微動,不由讚道:“這塊穗絡舊了些,卻很是精美。”

……

殿內驟然變得寂靜。

喜悅被潑了盆冷水,大玉兒心下一沉,循聲望去,抿起嘴唇,似是不可置信。吳克善跟著沉默下來,迎著滿屋目光,輕柔地摸了摸佩飾。

“姑姑讚譽。”他笑了笑,講起科爾沁近年發生的大小事,隨即問道,“您和玉兒在宮中過得可好?”

轉移話題的心思昭然若揭。

哲哲敏銳察覺到不對勁,便體貼地不再追問。科爾沁的一切讓人懷念,她笑著聽完,道了聲“好,都好”,轉而望向大玉兒,眼底帶了不甚明顯的悔意。

嫁來盛京久久無子,是她看重玉兒的批命,執意要接侄女入宮,哪知拆散了一對有情人,還惹來大汗不悅,現下後悔也晚了。

大汗對玉兒一直淡淡,甚至稱得上冷漠,如此一來,何年何月才能有科爾沁血脈的阿哥?

圍繞日常聊了些話,哲哲便道:“玉兒先回永福宮歇息,我有要事同你哥哥提。”

放在平日,大玉兒定要問上一問,可如今見到兄長的喜悅被穗絡衝淡,加上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心思,她掩住輕微的失態,轉身離去。

遣退其餘下人,哲哲看向吳克善,欲言又止了許久,低聲說:“這麼多年了,我才知道,大汗一直在尋美人。”

“……是個漢女。”

聽到這兒,吳克善微凝的神色明顯一鬆。

“姑姑,您多慮了。”他想了想,有些好笑道,“那就是個消遣,如何比得過科爾沁的貴女?就算大汗尋到,還能威脅您的位置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