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意!同意!”
賈明忙不迭地點頭,整張臉溢滿了喜色,樂得合不攏嘴,眼角都要笑出褶子了。
“太爺英明!”
眼看蓋棺定論的案子,在此時似乎有了新的變化。
李忠命尤金娘重新將山貓提籠帶來,又讓陸雲門詢問阿柿,如何送小山貓回家。
阿柿雖然參與不了他們的對話,但她還是感受到了方才湧動的暗流。
所以,不管別人是吵是鬧,她都一直懂事地安靜站在一旁,就算忐忑到把小布船都捏得變了形,也隻是眼巴巴地望著,生怕打擾到他們。
因此,在聽到陸雲門向她問話時,她像是棵被曬到幹癟後、終於淋到了雨水的小蘑菇,整個人一下子鮮亮了起來,“砰”地打開了話匣子。
“我知道!”
她迫不及待拉住陸雲門的袖子。
“小山貓的主人告訴過我,她的乳娘因為生病,如今正借住在女兒的夫家。那個地方就在縣城裏,我可以帶你去!”
“李縣令想先知道目的地。”
陸雲門低頭問她,“你能說出那個地方的名字嗎?”
阿柿想了想,用腳抹平了一處地,拉著陸雲門蹲下,然後撿起顆石子,在地上畫了棵開花的樹。
“這裏是我們所站的地方。”
她說著,手中石子向南劃下。
“從這裏開始,我們要一直往南走,走到第一家賣冷淘的鋪子前,拐進鋪子旁邊的小巷,那裏有個每日都在家門口煮水的耳背老翁。路過老翁家,直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一處蟹塘……最後,門前立著一高一矮兩顆鬆蓬樹的,就是她的家啦。”
說起正事的小姑娘既專注又篤定,哪裏要拐彎,哪裏有座橋,她都記得又牢固又清楚。
陸雲門以此向縣民打聽,熟路的人一聽便清楚了,紛紛過來道:
“我知道,那地方不可近。”
“在縣城的另一頭,若是用腳走,得走到傍晚嘞!”
更有一個人,一聽門前立著兩棵鬆蓬樹,便連那是那戶人家都想到了,立馬擠到前頭去:“小郎君想去的,莫不是曹大郎家?”
陸雲門:“您說的這位曹大郎,他家中可有人娶妻?那妻子的母親曾與人做過乳母。”
“一點不錯!”
那人點頭。
“娶妻的正是曹大郎。他的那位嶽母,聽說曾在一戶皇室宗族家中當乳母,去年秋收賽神後不久,隨著主家剛到鄰縣。我遠瞧過幾回,那通體的氣派,跟我們這些莊稼戶完全不同!”
陸雲門向百姓詢問時,李忠就站在旁。
聽完這人的話,電光火石間,李忠想起了一個人。
縣伯劉曙!
劉曙是劉姓皇室的一名旁支,很是庸碌無能,靠投胎承了個縣伯的爵位,卻在去年卷進了一樁謀逆大案。
經曆過牢獄之災,他雖最終保住了性命,但也徹底被嚇破了膽,生怕礙了女皇的眼,惶惶自請南遷。
他此時所住的府邸,正鄰金川縣。
算起來,他來到此處的時間,也正是去年的秋收時節。
而最巧的是,就在上個月,劉曙久病多年的獨女病逝了。據說劉曙自此承受不住,徹底病倒,如今府上還亂作一團……
李忠不禁看向站在陸雲門身邊的阿柿。
小姑娘發現了他的目光後,立馬昂首挺胸,一副非常想要好好表現的樣子。
“怎麼可能……”
李忠眉頭緊鎖,找人賃了輛牛車,提著裝有小山貓的鐵籠,帶著賈明、阿柿、陸雲門和意圖推脫的尤金娘一起坐上。
“我們便去找一找她口中的乳娘!”
不多時,一行五人加上兩名趕牛的衙役,便在啪、嗒、啪、嗒的沉重牛蹄聲中,向著金川縣的另一端進發。
——
稻田的潮氣在空中彌漫,筒車轔轔,就在不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