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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忠要開堂替鬼伸冤,此消息傳出,一石激起千層浪,人群頓時向著公堂湧去!
阿柿見狀,終於找到了機會。
她悄悄地扯了下陸雲門的袖口,在陸小郎君的注視下,用兩根手指比劃出了一個躡手躡腳溜走的小人,比劃得活靈活現。
見矜貴有禮的少年沒有搖頭,已經摸出陸雲門性情、知道此時的他“沒有拒絕就是同意”,阿柿立馬笑出兩顆小犬牙,拉著他就跑走。
很快,兩人就在慢半拍的賈明的阻攔聲中,如水滴入海地混進了流向公堂門前的百姓裏。
這一次,阿柿前進得非常賣力。
之前一直被賈明擋住,她都沒怎麼能看到柳娘子。這次她一定要站到人群的最前麵,好好地看看她才行!
但烏泱泱的人們簡直就像蒸鍋裏粘在一起的年糕塊,將前麵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就算有陸小郎君抬手護著她,阿柿還是很難邁步向前。
等她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擠到人群最前麵時,她頭頂發髻裏插著的小花枝的花瓣都快掉禿了。
這個時候,她就有點想念白鷂了。
要不是陸雲門顧慮白鷂會嚇到漂婦、把它留在了屋中,它剛才肯定可以大展雄威,用鋒利的黃喙啄啄啄啄啄,把擋在前麵的人全嚇開!
阿柿把僅剩一朵小黃花的花枝從頭頂摘下,握在手裏。
她仰起她的小圓臉,一副又期待又好奇地望向公堂正中。
“李明府已經開堂了許久。”
陸雲門聽了片刻,低頭輕聲告訴她:“楊褐馬上就要將他與案子相關的事交代完了。他仍舊堅稱,梨娘的死是她為情報複、自殺而亡……”
“都是胡言。”
毫無征兆地,站於堂中的柳娘子說話了。
她輕而淡望向跪在旁邊的囚衣楊褐,額上金玲微搖無聲,掌中本來嫋嫋向上的白色檀煙卻突然四散得厲害!
“你為了脫罪,竟不惜在我死後也要玷汙我身前的名聲!”
楊褐自柳娘子出現後,便一直心中不安。他心髒高懸,猜不出她為何站在這裏。
聽到她的話,他抬頭看她,目光謹慎又疑惑,但語氣悲憤:“你是誰?為何也要冤我!”
“我冤你?”
柳娘子道:“楊褐,你說你與……”
她微頓一瞬,接著平靜繼續:“你說你與梨娘曾共度巫山。那我問你,梨娘身上可有僅床榻之上才能知曉的痕跡?”
“自然!”
楊褐篤定道:“她的左乳下有一道割痕。歡愉時她同我說過,她幼時遭遇洪水,長久趴於一塊碎裂的木板之上。那道傷疤便是被碎裂木板割傷所留。”
柳娘子:“那道割痕多長?”
“……未曾量過。頗長。”
柳娘子:“可有其他痕跡?”
楊褐略略遲疑:“或許有,但我二人相處次數不多,且都在昏暗之時,其餘的便未能留意……”
“多年前,我曾遇到一名文身娘子,她得知我想要遮蔽疤痕,便在其上針印了一隻長蠍,光是蠍尾,便長過四寸。若你我之間真如你所說,相識不過兩月,那你所見的便絕不是那道舊疤,而是那隻長蠍。”
隨著柳娘子的言說,楊褐麵上血色漸消,惶惶看向李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