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23 章(2 / 3)

“可是啊,陸七,”青年翹著唇角,聲音飽含冷意,“我問的,是你此時為何站在這裏。你既然決心要做這八品小吏,現在就不該站在我的麵前妨礙我,不是嗎?”

“紅藤君言重了。我隻是前來尋人。”

少年官吏不卑不亢。

“以大梁律為據,除阿柿乃縣丞賈明的私產,其餘人,包括柳娘子,皆為自由身,不得私拘。”

白鷂一聲啼鳴,縱翅翱天而下,落於少年臂上,如鷹雙瞳炯炯威嚇,直視吳紅藤。

吳紅藤又笑了。

他方才出門,是起了殺心。

他要殺了他。

殺了他。

殺了他!

可見到陸雲門的那一刻,他卻又回了心智。

他殺不得聖眷正濃的燕郡王的世子,也殺不了領兩百騎兵便敢趁霧攻入東烏厥十萬人營帳做尖兵突前的少年將領。

這令他更想馬上多做幾個人彘,讓他的獒犬好好撕啃飽餐……

就在這時,跑馬聲至。

有信使為吳紅藤送上了一封信。

陸雲門站得略遠,隻在信使經過時看到了信封上一抹不甚清晰的花押。

而吳紅藤一見到那信封上的花押,眼神忽地變了,滿身的戾氣盡數消弭,眼中還流露出一分繾綣的意味。

他將十根手指擦得極淨,隨後才肯接信。

而待將信看完,吳紅藤已然和風細雨。

他慢慢將信紙如珍似寶地護在胸口,連看向馭鷂少年眼神都不再淬著陰毒。

“我險些忘了,你也姓陸。便是為這個姓,我也該為你行些方便。”

他得了這封信,如今心中甚為愉悅,即便手背仍舊血流不止,也不再需要以殺人泄憤取樂,“吳府裏的四個人,包括柳娘子,都可由你帶走。吳家深得皇恩,自當依循朝廷法度,豈會無端扣人。”

——

那天,阿柿一聽到可以走了,兩隻眼睛就立馬又發起了虛,迷迷怔怔地好容易撐到邁出吳府的大門,還沒看清等著她的陸小郎君,就腦袋“嘎達”一歪,徹底昏睡了過去,嚇得賈明火速把她送回了客棧,又是請白眉毛老醫官過去,又是掏錢買補藥,錢袋子空的隻剩下風。

於是,第二日晌午,等她再醒來時,馬上有好幾大碗滋補的湯藥堆到了她的麵前,喝得她直打嗝。

而另一邊,昨日把她送到客棧便離開了的陸小郎君還不知道她已經醒了。

晌午過後,他帶著白鷂出了門,想去客棧看一看她的情況。

走在路上時,少年想到她八成又要喝苦藥,不自覺走到了賣飴糖小人的攤子前。

吹糖的手藝師傅今日興致很好,不僅吹出了曾經的小老虎,還把十二隻生肖都吹得活靈活現,頗具妙趣。

陸雲門拍了拍白鷂的頭,讓它去挑一根帶給阿柿。

誰知白鷂一飛過去,直接就咬住了插飴糖葦管的草木棒子,就差把“全都要!”三個字喊出來了。

白鷂的黃喙鋒利至極,對上人都能輕易破皮碎骨,對付根草木棒子自然輕鬆極了,一嘴下去,便將它“哢哢”攔腰咬斷!

若不是陸小郎君及時出手扶住,草木棒子上插的所有飴糖動物都要滾到地上。

拎著白鷂的翅膀跟手藝師傅道了歉,隨後,陸雲門便掏錢買下了全部的十二生肖,又補上了草木棒子的錢。

但當他把沉甸甸的草木棒子抱到懷裏時,他忽然就有些好奇,要是阿柿見到他把整個草木棒子帶去時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因此,即便路上有孩童追著他,咂吧著手指想要一根飴糖兔子,他也毫不猶豫地認真婉拒了:“這些飴糖已經有主人了,我要把它們全送給她。”

可等他走去時,阿柿卻並不在客棧裏。

不過,由於阿柿此前在縣衙堂前跟柳娘子的爭執,不少百姓都認得阿柿,陸雲門沿街打聽,沒費多大工夫,便看到了她。

她就站在雜耍班子院前的那顆緬桂花樹下,仰著脖子,踮著腳尖,像是在對樹上的什麼人說話。

聽到動靜,她在花樹下轉過身。

一看是他,她立馬就笑了起來,眼睛閃閃的,兩顆對稱的小虎牙露在外麵,珊珊可愛。

少年也禮貌地對她笑了笑:“怎麼不在客棧歇著?”

“我很想做一件事,所以就過來了。”

說完,她還不忘乖乖地強調道:“我是喝完藥才出來的!”

然後,她神秘兮兮地跑向陸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