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小郎君。”
她伸出兩隻手,期待地望著他。
“你有小魚幹嗎?”
陸雲門沒有。
但是陸雲門很快買給了她。
阿柿一拿到小魚幹,便忙不迭地跑到了離緬桂花樹不遠的一處深巷裏,“喵嗚”、“喵嗚”,沿著牆麵不停地學貓叫。
突然,一隻碩大無朋的巨物從天而降,一口叼走了阿柿手裏的小魚幹!
“找到了!”
阿柿拔腿就朝著逃竄的“偷魚賊”追去!
見它躍上了一叢野草地,她一個餓虎撲兔,撲上去牢牢地抓住了它的兩條後腿!
“陸小郎君!”
趴在草地上的小娘子抬起頭,頂著一腦袋的草葉草籽,兩隻烏黑的眼睛在一片綠意中焱焱閃耀。
“我抓到它啦!”
那是一隻稱得上“肥胖”的大貓,身上有著黃色和柿子色條紋,嗚嗷嗚嗷地亮著爪子到處亂撓,尾巴也甩得劈啪啪,一看脾氣就非常不好。
但它的反抗一點用處也沒有,最後還是被阿柿托著前肢擎了起來。
“就是它!”
阿柿興奮地跑到陸雲門跟前,把氣得直哼哼的大肥貓舉給陸雲門看。
“我幫你找到了那塊鐵片的主人!”
小娘子的身上全是新鮮的青草味,一個勁兒地往陸雲門的鼻子裏鑽。
“賈明說,那個吳總管原本不想放我離開,是你把我們接出來的。你幫了我,我一定要報答你。我們北蠻人最講知恩圖報了!”
她圍著少年,鳧趨雀躍,說個不斷:“我記得你問過我鐵片的事,所以,我就想幫你找到鐵片的主人。剛才,我去問了緬桂花樹上的長舌頭女鬼,她本來不肯說,但我答應會在緬桂花樹上掛好多她喜歡的剪紙,她就全告訴我了。”
她清亮的聲音真的是響個不停。
“……那枚鐵片原本掛在一隻貓的脖子上。那隻貓總是覬覦樹上的鳥窩,三不五時地就會爬上去掏,有一次不小心扯斷了脖子上的線,就把鐵片留在了鳥窩邊上。我爬樹摔下去時,正好把那枚鐵片震掉了。
她還給我指了路,說那隻貓經常會出現在剛才的巷子裏、偷大家的魚幹吃。於是我就拿著小魚幹去找它,果然就把它抓住啦!”
陸雲門專注地聽完阿柿的話,向大肥貓伸出手指。
大肥貓毫不猶豫!喵牙一亮,吭哧一口咬了過去,凶得像是能打趴一頭熊!要不是陸雲門的手指收回得快,肯定會被咬受傷。
陸雲門按住肩頭躁動著要衝過去啄爆大肥貓腦袋的白鷂,靜靜地打量大肥貓。
阿柿非常肯定它就是鐵片的主人。可它除了看起來的確是隻母貓、也好像很愛爬樹,其餘的,似乎跟汪蒼水信裏所寫完全不沾邊。
“小郎君!小娘子!”
一名衙役氣喘籲籲跑到兩人跟前。
“可教我好找!縣令有請,二位快快到縣衙去吧!
他扶著膝蓋換了口氣。
“柳娘子已經醒了,此時正在縣衙。她聽說是阿柿小娘子救了她,便無論如何也要見她一麵,不見到她人,她什麼都不肯再說……”
說著,他的目光被阿柿手裏舉高的大肥貓吸引了。
“咦?這不是汪縣令養的那隻大肥貓嗎?”
衙役驚奇道:“汪縣令逝後,這貓就跑不見了蹤影,我還以為再見不著它了呢。”
陸雲門:“你肯定這是汪縣令養的貓?”
“肯定。您看這兒。”
衙役隔空指了指大肥貓額前禿掉的那一道疤。
“自它被汪縣令養了以後,便把縣衙當成了自己的地盤,但凡見到有野貓跳進縣衙,就會衝上去把把它的腦袋打破,這就是它有一次以一敵四、把那一家子野貓全打得屁滾尿流時受的傷。”
他津津樂道:“有了它,縣衙再也沒有遭到老鼠蚊蟲的侵擾。汪縣令常誇它善解人意,把它當女兒養呢!”
陸雲門:“它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阿瓷?還是阿池?”
衙役撓撓襆頭。
“我也隻聽汪縣令喊過幾次,那字聽著怪怪的,我也不確定是哪個。”
陸雲門明白了。
汪蒼水出身南方的夷州。
那裏雖然也是大梁的土地,但卻有一套自己的本地話,鮮有外人能夠聽懂。
而那裏的“柿”字,便是近“瓷”類“池”的讀音。
從一開始,他要找的就不應該是“阿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