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封建薩藩,既“不失春秋之義”,也符合“祖宗家法”。當然,“幕藩體製”才是真正的“封建”,關卓凡的“封建”,其實掛羊頭賣狗肉,本質是“裂土”。隻是雙方心照,不破罷了。
關卓凡道:“如果長州舉兵作亂,別的大名不肯奉召討逆,在下自然上奏朝廷,渡海而來,助將軍和大人一臂之力。”
德川慶喜細思關卓凡所言,若真能成事,倒幕勢力被釜底抽薪,永失一臂,剩下的幕府自己未必對付不了。即便幕府力有不逮,這關逸軒公爵連美國的叛逆都打得平,區區一長州逆藩,豈在話下?“幕藩體製”可以千秋萬代下去了!
而且,薩摩藩主雖然封建“國王”,到底不是賣給哪個外人,不能幕府“賣國”。
關卓凡道:“至於夷人,別的國家在下不敢,這美利堅是絕對不會和在下為難的。英法之流,隻要德川將軍也答應‘開港’,咱們以正討逆,夷人最多私下接濟叛藩一點軍火,斷乎不會直接出兵幹涉的。”
德川慶喜愈聽眼睛愈亮,愈想愈覺四角俱全。隻是關某和中國伸此援手,不知要索回多少報酬?如果割地相酬,得看地方大,地方太大,可就為難了。
這個問題,鄭重地問了出來。
關卓凡微笑道:“隻為敦睦兩國兄弟邦誼,哪裏索要什麼報酬?嗯,隻是有一點,琉球自古以來。為我中國藩屬。成事之後。日本的勢力,除了商人,需全部撤出琉球,並承諾永不再染指。”
德川慶喜暗暗出了一口氣,這個要求不算過分。而且,對幕府來完全惠而不費。因為琉球的征伐,一向是薩摩藩所為,薩藩“封建”。琉球就完全不關幕府的事情,到時候叫中國人和“薩摩國”打去吧,此時倒也不必破。
於是一口答應下來。
關卓凡心中,我要什麼,你大概想不出來。
我要的何止一個琉球?又何止一個“薩摩國”?
我要把日本分成十七八塊,叫它永遠也不能再拚在一起。
送走德川慶喜、竹內四郎,關卓凡又和徐四霖密密議計了一輪,徐四霖領命去了。
這時候才有時間和利賓細敘別後溫寒。之前電報往來,畢竟隻能談最緊要的事情。
晚上,關卓凡和許庚身兩人把酒酌。關卓凡叫婉兒取了兩個“罐頭”出來,以為佐酒。
這可是“新鮮事物”。罐頭這東西美國內戰期間首度問世。還很粗糙,味道也怪,不過吃個新鮮罷了。
許庚身道:“有一些事情,朝廷怕幹擾爵帥的軍務布置,就沒在聖旨裏。兩宮是希望軒軍能放一支到京畿附近的。現在北京周圍那些旗營綠營,別對付撚子了,就是幾百個馬賊,都剿滅不了。如果軒軍分得出人手來,句實在話,兩宮才睡得了安穩覺。”
妙極,此亦吾之所欲也。
接下來談到江蘇為楚軍支餉、左宗棠送禮的事情。
許庚身道:“左季高目高於頂,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厚幣卑辭,都左某英雄欺人,那也得看人,到了爵帥這裏,就是英雄相惜了。”
關卓凡笑道:“左季高的這份人情,我心領了。他想要什麼,我大致猜的到,也許還真給得了他。”
又談到浙江人的感激和心思。
許庚身含笑道:“浙江這塊地盤,鄉親們心意可感,爵帥其有意乎?”
關卓凡沉吟道:“馬穀山此人,聽操守還好,也能任事,請他走,不大容易吧?”
許庚身道:“爵帥不必過慮。上麵把馬穀山放到這個位子上,無非不想漲曾李師弟的氣焰罷了。如果爵帥夾袋中有人,兩宮一定是先要照應自己人的。何況,”他狡黠地一笑,“有一個好去處,可以安置馬穀山。”
“哦,哪裏?”
“西北。”
關卓凡眼睛一亮,果然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