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還真幹得出來!(1 / 2)

徐四霖道:“艇上除了個劃槳的船夫,隻有使者一人。使者自稱名叫穀潛藏,奉了藩命,求見貝子爺。已收繳了他隨身攜帶的長短雙刀,並做了徹底的搜身,現正在巡邏艇上待命。”

關卓凡目光一跳,問道:“穀潛藏?此人什麼形容打扮?”

徐四霖微皺眉頭,道:“長臉,眼睛細長,中等身材——不過在日本人裏麵算高的了。上身穿黑色縐紗和服外褂,下身穿仙台平袴,手裏還拿著把折扇,這是日本武士的‘上士’通常的打扮,看此人氣度談吐,也像‘上士’。不過,長州藩如果想談判,派出來的一定是藩內的重要人物才對,這個穀潛藏,我卻沒有聽過。”

關卓凡閉上眼睛,認真回想了一下,心:難道真是他?

瞿然開目,道:“那就見見再吧。”

徐四霖出去了。過了一段時間,衛兵通報,徐四霖再次進入艙室,後麵跟著長州藩的使者。

使者跪下,行平伏之禮:雙手撫地,以前額抵手背,屏氣凝神,一言不發。

這是大名家臣見將軍的禮節。

在使者進門的時候,關卓凡已經看清楚了他的形貌。

關卓凡對徐四霖道:“徐先生,這位穀潛藏先生,你好像從來沒有聽過?”

徐四霖道:“是,卑職孤陋,不曉得長州藩內還有穀先生這般俊才。”

關卓凡微笑道:“穀先生另外一個名字,你卻一定聽過的——穀梅之助。”

徐四霖大吃一驚,那他豈非就是——

關卓凡點點頭。道:“高杉先生。請起來吧。”

使者渾身一震。略過片刻,朗聲道:“高杉晉作謝過貝子爺。”然後昂然起立。

不錯,來人正是高杉晉作。

高杉晉作有一大堆化名,什麼三穀合助、祝部太郎、西浦鬆助、備後屋助一郎,但現在這個時候,流傳於外的隻有“穀梅之助”。

高杉晉作驚疑不定,他不曉得關卓凡是如何知道自己“穀潛藏”這個化名的?這個名字,以前從未用過。難道是長州藩內出現了叛徒?

也不奇怪,藩內未必沒有原先的“佐幕派”,現在改換門庭做了“倒幕派”,但對上位的“正義黨”心懷不滿,暗中給幕府和中國人通風報信。

看到高杉晉作的表情,關卓凡隻好心裏抱歉:俺沒辦法不如此“淵博”啊,你的那堆化名,曆史書上都記著呢;你的照片,書上也好,網上也好。都清清楚楚的啊。

使用化名,是因為高杉晉作早已被視為長州藩的靈魂人物。幕府得之而後心甘,想來中國人亦仿佛,如果由他“本身”充任使者,很可能來了就回不去了。

現在身份既已被揭穿,就隻能聽由命了。

關卓凡見高杉晉作臉上的驚疑一晃即逝,隨即便神色坦然,心下也不由佩服,道:“兩國交兵,不斬來使。談得不好,我自然放你回去,戰場上見,你不必想的太多。”

高杉晉作臉上露出意外的神色,微微躬身。

關卓凡語氣變得冰冷:“不過,遮頭蓋臉,不肯示人以誠,你想談出點什麼來呢?”

高杉晉作重新跪下,再行平伏之禮,然後微微抬起上身,道:“高杉晉作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貝子爺恕罪。”

關卓凡淡淡地道:“也罷了,你起來話吧。”

高杉晉作謝過,站起身來,略略沉吟,然後開口道:“文久二年,就是同治元年,我奉藩命,遊學海外,期間到過一趟上海,前前後後呆了兩個月。在滬之時,晉作有幸,瞻仰過貝子爺的風采。”

這句話出來,在場人士,連關卓凡在內,都大出意外。

高杉晉作微笑道:“那是在城隍廟的豫園,貝子爺和如夫人兩位,入廟進香,其時晉作正和友人在園中遊玩,因此機緣巧合,得睹芝顏。”

關卓凡一想,還真有這麼回事。那時候他做了江蘇藩台沒多久,陪著扈晴晴,到城隍廟上香,之後還由薑德帶著,去了豫園的“日華軒”,吃“南翔大饅頭”。就在那一次,扈晴晴指點“日華軒”的老板黃明賢,改“大饅頭”為“籠包”,從此,才有了後世著名的“南翔籠包”。

他在腦海中急速搜索著高杉晉作的“履曆”,時間方麵……似乎真對得上。

關卓凡淡淡一笑,道:“這麼來,咱們還頗有緣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