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表麵文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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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關鍵的是,這是“明發上諭”,不是“奏折交議”,就是,這是既定的決策了,是“成法”了,不是拿來給你們討論可行與否的。當然,也沒人攔著你唱反調,但“上頭”因之改弦更張的概率極低——上折反對,除了得罪當權者,並叫“上頭”覺得你不識大體、不知進退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特別是在現在的這個節骨眼兒上。

這件事情,台下一直如鼎如沸,台上一直波平如鏡。最終,沒有任何人上折對之發表任何“正式的”看法。

對於“太後勞軍”、“兩宮閱兵”這種“開辟地未之有也”的大事情,朝廷上下,居然完全吞聲不語,真正是一個奇跡。

這個情形,是一個重要標誌——這意味著,關卓凡秉政樞之後,經過了一係列的對內對外鬥爭,權威終於得到了初步的鞏固。

當然也有人暗地裏痛心疾首:道路以目!

不過,沒有多少時間給保守派們捶胸頓足,“大事情”一件接著一件,叫人應接不暇。

第一件,是兩宮皇太後和皇上,要接見日本的女皇了。

主持其事的禮部,領這個差使之時,上上下下個個興高采烈,以為這次可有風頭出了;但真正著手之後,很快便發現,真是愁死個人!

本來理藩院也想插手這件事的,後來被關卓凡踢了出去。因為理藩院主管蒙、藏、回等地事務,如果讓理藩院參合進來,就會給人一個印象:國將日本視為藩屬。

而關貝勒定的調非常清晰:日本不是國的藩屬。在禮儀上。、日兩國必須“相敵”——就是“相當、相匹”之意。

這種禮儀。不要本朝所無,明、元、宋、唐、晉、魏、漢、秦,一路上去兩千年,也從來沒有見過啊。

再上去,戰國、春秋,國君之間,“相敵”的倒是不少,可那都是諸侯會盟。公侯伯的,拿來比擬,也不成體統啊。

再上去,三代之事,禮製散佚,渺不可考,似乎也沒有可以參詳的例。

唯一比較接近的“故事”,是前漢宣帝時,匈奴呼韓邪單於來降。

其時,漢有司鹹曰:“單於非正朔所加。王者所客也,禮儀宜如諸侯王。稱臣昧死再拜,位次諸侯王下。”

宣帝同意了“以客禮待之”的原則,但指示要提高具體待遇,單於應“位在諸侯王上”,“讚謁稱臣而不名”。

把單於視為“王者所客”,“位在諸侯王上”,就隱然有“相敵”的意思了。而且,見麵的時候,宣帝還“詔單於毋謁”,一而再、再而三地表示客氣。但呼韓邪單於畢竟還是“稱臣”,所以,這個“故事”,依然不好用。

幾千年來,國的對外交流,一直不存在現代意義的外交。畿服、冊封、羈縻、朝貢,不論叫什麼名字,國人眼的世界,本質上都是一張以國為心的散射狀大網。在這張大網,國居下之,高高在上,王八之氣四射;別的國家,隻有誠心向化、納頭便拜的義務。

在國的青年時期,國人的心態還是比較健康的,承認在這張大網之外,另有地,和國的關係,是彼此**的。比如漢朝之於安息——帕提亞、大秦——羅馬。這是對自己勢力不能遠及其地的務實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