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章 專殺之權(1 / 2)

關卓凡的眉毛微微挑了起來:“請道其詳。←頂點說,..”

“凡長江水師收泊戰船、立汛建署之地,”彭玉麟,“岸上都能見到三三兩兩的水勇,敞開衣襟,挺胸凸肚,一子風紀也沒有!吃白食的,壓價強買的,甚至向攤販、商家直接伸手要錢的,我都親眼見過!”

頓了一頓,微微搖頭,眼中精光閃爍:“這還不是最惡劣的!我在彭澤,遇到過這樣子一樁事情:幾個水勇,需索未饜,竟當場將一個販踹翻在地,他‘通水匪’,要拉回營去拷問。”

“那販哭喊地,哀嚎‘進了閻王殿,再不能活著出來了’。我不能表露身份,但遇到這樣的事情,如何能夠再忍?當下站了出來,大聲喝止,力斥其非。那幾個水勇摸不清我的來路,大約以為我是個舉人縉紳之類的人物,又見人群愈聚愈多,隻好放開那個販,悻悻的去了。”

“當晚上,我叫人持了名帖,請彭澤縣正堂到我的坐船話。我,立汛於彭澤縣的水師,弁勇橫行無忌,魚肉鄉民,全然到了無法無的地步,你這個父母官,到底是怎麼為民做主的?”

“萬沒想到,聽了我的話,彭澤縣令竟嚎啕大哭,涕泗交流。他一邊哭,一邊,眼見‘彭澤協’的水勇橫行不法,每每以‘通水匪’為名,拘捕良善百姓,苦刑拷打,隻為勒索錢財,他身為一縣父母,卻無可奈何。真正羞慚無地!內疚神明。原本是已在托人。想法子調離彭澤;不成的話,就幹脆辭官回家種地了!”

“我又驚又怒,什麼叫‘無可奈何’?水師雖不歸你管轄,你難道不可以詳申之於上台嗎?”

“彭澤縣令,怎麼沒有報上去?可是,沒有用!上麵不是要證據,就是把案子移交給‘彭澤協’的該管上峰。宮保明鑒,抓進去的無辜百姓。活著出來的,都已屈打成招,畫了押,要‘證據’,都是水師的‘證據’!橫死在裏邊兒的,家人也沒有一個敢出首作證的——怕報複!叫我哪裏去找‘證據’?”

“至於要水師自己查自己,那不是與虎謀皮?”

彭玉麟封太子少保,所以彭澤縣令稱他為“宮保”。

關卓凡麵色凝重,道:“正是!”

“王爺不曉得,還有更加駭人聽聞的!”

彭玉麟頓了一頓。微微吸了口氣,努力壓抑住激憤的心情。繼續道:“彭澤縣令,這些案子,雖然暗無日,但好歹草蛇灰線,多少落個痕跡;有一種案子,你卻是一百年也破不了的!”

“哦?”

“彭澤一帶江麵,有商旅為水匪洗劫,報到縣衙,是水匪駕的船,極似水師的舢板和長龍船,用的兵器,也是製式的兵器!這,分明是水師兵勇,脫了號衣,公然行劫,無所顧憚!”

“江麵上的案子,不屬地方管轄,都得報到水師——王爺想,請做賊的,自己辦自己,這種案子,是不是一百年也破不了?”

“果然。”

“綠營雖然習氣深重——我的是未改編的綠營,卻也隻在打仗的時候,才會公然做為匪為盜的事情,平日裏是不敢這麼猖獗的。所以我,現在的長江水師,真正連綠營都不如了!”

頓了一頓,彭玉麟咬牙道:“這個‘彭澤協’的管帶,我必具折嚴參——非殺他不可!不然,理何在?”

關卓凡微微搖頭:“雪翁,‘彭澤協’的管帶,官位不過一個千總,你要殺他,哪裏要這麼麻煩?再,奏折往返,逮捕進京,刑部審核,禦筆勾決,遷延日久,若人犯上下打,往後一推二推,死來死去死不成,也不稀奇。”

“王爺的意思是……”

“雪翁,我請你看一道旨意。”

聽到“旨意”二字,彭玉麟趕忙站了起來。

關卓凡連忙道:“雪翁誤會了,我不是傳旨——我請你看的,是旨意的稿子。傳旨的欽差是朱修伯,明日,他會到你的公館頒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