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五章 好大一盤棋呀!(1 / 2)

“對!”趙烈文的眼睛,愈加之光亮了,“爵相這八個字,的透徹極了——混一滿漢,以成華夏!”

頓了一頓,“之前,軒邸定漢語為‘通用語’之時,我曾過,軒邸其舉,乃為收買人心——下漢人之心。”

“彼手握下強軍,包括八旗在內,莫誰與抗——今日之八旗,已遠不能同國初時候相提並論;湘、淮諸軍,也已大半裁撤;就是綠營,亦為彼‘改編’——”

“軒邸唯一所忌者,不過爵相以下各地方督撫——畢竟,下督撫,十有其九,都是漢人!”

“現在看起來,我‘收買人心’一,竟然是以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就是,”曾國藩沉吟道,“軒邸定漢語為‘通用語’,隻是他‘混一滿漢’其中之一著——就不為‘收買人心’,也是要做的?”

“是!”趙烈文道,“當然,定漢語為‘通用語’,自有‘收買人心’之功效,我是,我把這個主、輔顛倒過來了——軒邸之本意,實‘混一滿漢’為主、‘收買人心’為輔!”

頓了頓,加重了語氣,“我再也想不到——他竟是真要造一個‘混一滿漢’的‘華夏’出來!”

“大約還不止——”曾國藩道,“還有蒙、藏、維、回——”

趙烈文立即道:“對!混滿、漢、蒙、藏、維、回為一體,以成華夏!這真正是……經緯地之舉!”

曾國藩微微頷首,“確實——經緯地。”

“方才,爵相‘一著’一,極有意味!”趙烈文道,“現在回想起來,在‘混一滿漢’一事上,軒邸就如國手布局,一子一子,一著一著,經緯分明,如今,這個‘祺勢’,已經是呼之欲出了!”

曾國藩微微一笑,“‘一著’——我不過隨口一,大約是因為剛剛打了個譜的關係吧!”

隨即隱去笑容,“如何‘一子一子,一著一著,經緯分明,呼之欲出’?——惠甫,請道其詳!”

“好!”趙景賢道,“我試為爵相略做梳理!”

頓了頓,“軒邸這局棋,其一——落子樞府,抑滿揚漢!”

“本朝政治,到了道光、鹹豐二朝,關於軍機大臣,已形成了不成文的規矩,其一,總人數——或五、或六;其二,其中的漢員,人數或一、或二——不是極特殊的情形,沒有超過兩個人的。”

“如果是兩位漢軍機的話,原則上,一個北人,一個南人,以為平衡——當然,這一層,並不是必須的,事實上,漢軍機之中,北人的比例,遠遠大於南人。”

“毋庸諱言,朝廷對於漢員的信用,打從國初開始,就是北遠過於南的。”

“文宗顯皇帝出狩熱河之前的軍機處,可為典型,六位軍機大臣——載垣、端華、穆蔭、文祥、匡源、杜翰;其中,載垣、端華、穆蔭、文祥為滿人,匡源、杜翰為漢人,且都是山東人——北人。”

“文宗顯皇帝出狩熱河之後,行在變成了朝廷,而文博川留守北京,軍機處的人手,就略顯不足了,於是打破常例,添了一個焦佑瀛——漢人,津人,北人。”

“如此一來,漢軍機就攏共三位了。”

“不過,第一,這是出狩在外,情形特殊;第二,彼時的軍機處的地位,其實不算十分緊要,最緊要的那一位——肅順,隻是‘協辦大學士、署領侍衛內大臣、內務府大臣’,反沒有‘軍機處行走’的頭銜;可是,樞府諸公,除了一個文祥,全部都是肅順一黨,唯肅順馬首是瞻,一切都照肅順的意思辦差。”

“即便文博川,也不過隻能管好自己的一畝三分田,真正的國家大政,是插不進話的。”

“文宗顯皇帝賓,穆宗毅皇帝即位,一切大權,都在讚襄政務八大臣——載垣、端華、景壽、肅順、穆蔭、匡源、杜翰、焦佑瀛——手中,軍機處被徹底架空,或者,顧命八大臣組成了一個新的‘軍機處’。”

“這八大臣中,載垣、端華、景壽、肅順、穆蔭是滿人,匡源、杜翰、焦佑瀛是漢人,滿漢之比,是五比三,而且,五滿在前,三漢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