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擊的效果,超過了丁汝昌以下艦隊所有相關人士的原先的最樂觀的預計。
“凱旋號”下沉的速度太快了——聲威赫赫的法蘭西第一大艦隊的旗艦之一,不過幾十秒鍾,即消失無蹤,“冠軍號”上,有的水兵,特別是崗位在艦艉附近的,當聽到艦艏方向傳來歡呼聲的時候,還不曉得,發生了什麼?
艦橋上,丁汝昌、喬百倫、狄克多、大愛德華等高級軍官,自然不會像低級軍官和普通水兵那樣縱聲歡呼——當然,作為主官,他們隻有更加的驚喜交加——隻是,這其中,一定程度上,“驚”還多過了“喜”。
一撞之威,竟至如斯?
畢竟,不學生,就是老師——喬百倫、狄克多、大愛德華幾位,不論服役時間長短,海戰經驗多寡,沒有哪一位是真正執行過衝撞戰術的,“冠軍號”撞上“凱旋號”,到底會發生些什麼,誰的心裏,都是沒有底兒的。
可以作為參照的戰例,其實隻有利薩海戰“費迪南德”號撞沉“意大利”號一例——而是役,“費迪南德”號是多次施撞,到第四次方才得手的,之後,還糾葛了相當一段時間,“意大利”號方才沉沒。
豈如“冠軍號”之撞“凱旋號”者——一撞之下,翻就翻,沉就沉?
哪個想得到?
還是有人想得到的。
這就是丁汝昌“以上”的那位人士——關輔政王。
關卓凡深度介入了艦隊決戰作戰計劃的製定——當然,不是指昨的那場馬拉鬆作戰會議;事實上,早在“北京—東京”艦隊成軍之前——甚至,還要更早——早在中法反目之前,對法艦隊決戰之基本方針,就已經確定下來了。
此方針之確定,須首先明確,艦隊決戰,在技戰術的層麵,我對法之最大優勢、最大劣勢分別是什麼?
我軍的優勢,一定不在操船、操炮——海軍不必比陸軍,海軍是高技術軍種,需要長時間的積累、打磨,方見成色,我海軍成軍未足三年,老師再高明、再盡心,學生再聰明、再勤奮,在操船、操炮上頭,也不好同人法蘭西百年海軍強國相提並論。
一定要比,則操船、操炮,對於我軍,不是優勢,而是劣勢。
關卓凡認為,我之最大優勢有二——皆不在“軟件”而在“硬件”:
一,噸位;二,裝甲。
“冠軍號”為舉世唯二之巨艦,而法國海軍噸位最大的戰艦,亦不過“冠軍號”之六成——比“射聲號”大不了多少。
而且,我們沒法子想象,在將來的中法戰爭中,法國會將這種“國之重器”派到亞洲來——又不是賭國運,法國怎麼可能為中國壓下如此重注?
再者了,這種噸位的巨艦,也不大適合過長距離的遠航。
這個時代的大噸位艦隻,何以“不大適合過長距離的遠航”,詳見第十二卷《幹戈戚楊》第二百七十三章《大艦、大艦、大大艦》至第二百七十六章《我的醉翁之意,在乎法蘭西帝國之最新銳戰艦也》,在此不再贅述。
中法戰爭,法國組建艦隊,應以就地取材為主——以其原駐亞洲各地艦隻為主,以本土增派艦隻為輔。
法國艦隊的主力艦隻,應皆為一、兩千噸的三等巡洋艦——整個亞洲,就沒有一條超過一千五百噸的法國戰艦在;而本土增派的,如前所述,噸位也不可能大到哪兒去,其中,若有一、兩條兩、三千噸的二等巡洋艦,也就算頂了了。
即是,就噸位而言,“冠軍號”、“射聲號”二艦,對法國艦隊,必定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兩千九百噸的裝甲巡洋艦“龍驤級”、兩千四百噸的穹甲巡洋艦“策電級”,對上法國艦隊主力艦隻,也會有相當的噸位上的優勢。
那麼,如何最大限度發揮這種噸位上的“壓倒性的優勢”?
僅靠主甲板和火炮甲板上的火炮嗎?——當然了,相對於一、兩千噸的對手,“冠軍號”和“射聲號”的火力配置,也是“壓倒性”的。
火炮當然要“靠”,可不能“僅靠”——前頭已過了,操炮,並不是我軍的優勢。
既如此,不消了——